一眼望去,少说也有一百来号人,该不会贼寇的全部主力都聚集在这里了吧,难不成是埋伏?
不光吴岩一人这样想,所有的士兵此时都有日了狗的想法,把那个就见了一面的县丞和没见过面的县令都骂了个遍。
王印其本就苍白无光的脸更加阴郁了,他看着冲他笑的贼寇,狠声道:“给我杀!”
与此同时,那贼首也大喊:“兄弟们,把他们剁了喂狗!”
二人直接冲着对方奔来,对于拦在中间的人看都不看一样,直接杀死。
“杀呀!”不管是严阵以待的士兵,还是看似早有准备的贼寇,都吼叫着冲向对方。
除了吴岩,出神的吴岩。
他完全没有一丝想要动手的想法,也没有血脉偾张,想要吼叫的冲动,他感觉自己宛如步入了一个梦境,迷惘、恍惚、不真实,比玩游戏还没有投入感。
这是他第一次参加人数过百的肉搏战,当兵的时候,也只参加过对抗演习——游戏而已,考试罢了;做任务也从来没有涉及到这么大规模的肉搏战,大家都是拥有热武器的人,很少砍人。
枪械杀人是一件很简单、很有艺术感的事情,只需要轻轻叩动扳机,“嘭”地一声爆出一团血花,就像是虚假的游戏。
没有汗臭、没有嘶吼、没有残肢、没有飞溅的鲜血,干净、干脆、直接。
他想找回那种游戏般顺畅的感觉,无果。
他看见一个人胳膊被砍掉,一个人被削掉半张脸,一人肚子被捅破·······他们马上就要死了,又没有死,吴岩仿佛能感到他们的生机在慢慢流失,痛苦、不甘、缓慢、无助······
这种真实又虚假的感觉是怎么回事?没有人能回答,这个世界的原住民不能,无数的穿越小说也没有提到过。
为什么他们一穿越过来就能很快融入,大肆杀人呢?没有这种迷惘感、这种矛盾感吗?
他呆呆地站在原地,犹如一个透明的旁观者,这些人不过是梦里、游戏里的人;他仿佛又参与其中,一个个怒吼的人、一张张鲜活或是已经死去的面庞,这些人都和他一起在军营里舀稀饭吃,一起保养武器······
他很惘然,在真实和虚假中摇摆,直到一道鲜血喷射到他的脸上、一颗头颅落到他的面前、一张扭曲的脸映入他的眼中——是那个少年。
那个第一天见面回答自己问题的少年。
“然后应当如何?”
“午间休息,或坐或睡,务在安闲。”少年一愣,然后背书一样地答道。
“那就歇了吧,回见。”
他抬起头,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臀部——刚腚子正在以一敌二,帮忙抵挡要杀吴岩的贼寇,有些吃力,眼看又有两个人朝吴岩也冲了过来。
刚腚子冲吴岩喊:“吴兄弟,莫要发呆了!”
吴岩混沌的脑子清明了一些,他在自己脸上打了一巴掌——想些啥鸡儿哲学问题。
队友都被杀了,自己眼看着也要被砍了,如果死了还谈特么的回去,还探讨个锤子的迷茫派哲学?干他丫的!
吴岩抬起头,面对冲杀而来的两个匪寇,吼道:“杀!”提刀而上。
他不知道自己挥舞了多少刀,杀了多少人,只是由着冲动、情绪,大声吼叫、大力劈砍、大步冲杀,让鲜血喷洒在脸上,尸体滚落在脚下······
一路杀啊,杀出个干净、清明!杀出个开阔天地!
吴岩就像着了魔,又像被附了身,完全不由着自己控制,控制着他的是之前练过千万遍的各种搏斗、厮杀技巧。
这种凌厉的厮杀招式,让吴岩变成了一把刺入肉中的利刃,招招毙命、刀刀入肉,手下无一合之敌,转瞬间就有数人死在他手下。
这种酣畅淋漓的感觉,对杀戮的渴望,手握生杀大权的快感,就像一颗种子,在他内心悄悄生根发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