攀在艨艟外的张大江险些被乱箭射中，船上一只手伸出来把他一把拽上去，张大江在甲板上站稳之后，发现是在海州城并肩作战的老熟人：“何校尉，所幸你来得及时，否则兄弟几个怕是早被捅成烂布了。”

负责外围防守的何实佑笑道：“张团长吉人自有天相，身手更是非常人能敌，贼军碰上您也只有死的份儿。”

在何实佑的指挥下，怀仁艨艟四处游走，与贼军对射冲撞，加上张大江所带的“妃儿”炸弹，十余艘艨艟不一会儿就被打破翻沉，崩坏的艨艟将密州贼军压死砸伤者慎重，还有许多在爆炸只是跳落海里的军士抱着碎木哀嚎。

怀仁艨艟船矛齐出、弩箭四射，将幸存的密州军士捅死、射成刺猬，一小片海域顿时就被鲜血染红，随后又被海浪一冲，又失去了颜色。

张大江和何实佑站在船头远眺，庞大的战船群才姗姗而至，犹如一座移动的海岛，激起浓浓的白浪，将黑色的水汽卷入到漩涡之中。

粗略一数，各种战船林林总总，竟隐隐有千余只，黑压压一片而来，日光似乎也被遮蔽住了。

“没想到密州军竟有三四万人。”何实佑叹道。而海州一方，加上降军，才堪堪过万，刨去留守海州各城，怀仁能够发动的军士数量可想而知。

张大江拍拍他的肩膀，没有说话。

何实佑派两艘艨艟回返报告情况，剩下的十余艘艨艟留在此处留守。

不多会儿，密州战船群来到了五百步开外的地方，就地结成船阵。遥遥望去，高者为楼船、拍舰、车船，各有近百艘居于中央，拍竿如臂，垂在窗外；稍矮者为战舰（又叫斗舰，艨艟改制，船上设女墙，高三尺，墙下开掣棹孔，船内五尺，又建棚与女墙齐，棚上又建女墙，重列战格，可御矢石，内如牢槛），二百艘开外，在外围集结成墙，以为防守；空隙间更有数不尽的船寮、海鹘和艨艟游走。

整个船阵虽然并未连接在一起，但看起来也是严整一体，牢如铁桶。

稍作休整，只闻船阵中鸣金声起，百余艘艨艟和船寮脱离船阵而来。何实佑见状，心知不是硬碰硬的时候，下令怀仁艨艟后撤，撤离对方弩箭的射程。

正在此时，怀仁的船阵也劈波而来，将何实佑统下的艨艟缓缓纳入他的胸怀之中。

相对于密州一方的庞然大物，这个匆匆拼凑起来的船阵满打满算不过六百余艘战船，由于人手的问题，无法分散开来操纵这么多船只。只好以锁链将所有的巨船连结在一起，船与船之间并架有木板相通，构成一座海上浮城堡垒。二十余艘五牙舰高高矗立在正中央，锁链朝四方伸出，将各色船舰串联起来，艨艟等小型战船灵活地穿插其间，一应行动，听凭最中央的座舰的指挥。

“将战船这样锁在一起，若是遭到火攻的话，岂不是顷刻间就全军覆没了吗？赖留后以为如何？”密州的船舰上，一名副将问赖虹韬。

赖虹韬心道：“老子难道不知道火攻吗？”

“所言极是，下令火攻。”随着他一声令下，令鼓声响起。

冲向海上浮城的船寮和艨艟行至一里外后，缓缓停住，而怀仁一方的船阵却全然没有反应。

得到命令，船寮上的军士纷纷跃下，登上艨艟，在船寮上只留下干草和桐油，而后扔下火把将船寮点燃，艨艟探出的枪矛轻轻一推，熊熊燃烧的船寮就朝怀仁船阵而去。

眼看着数十只火把一样的船寮已经抵达怀仁海上浮城，赖虹韬不由自主地站起来：“就说这些老朽不用脑子，这下外围的战船该燃烧起来了吧，你们的护墙马上就变成了火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