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姗姗离去后,苏七独自一人坐在沙发上。没有开灯,房间里一片黑暗。寂静无声之中,他的目光深邃,回想着方才苏姗姗透露出来的,和零号有关的信息。
当年,苏姗姗因为伤口发炎,引起了败血症。零号带走了她的那一刻,她本以为自己必死无疑,没想到零号并没杀她,而是带她到了一处村落。
那个隐藏在雨林深处的村落,是缅甸某军阀的据点之一。她被零号扔给了医生以后,什么话也没说就走了。
那个村落的人并不多,大概只有两百多人。大部分的人,都是年轻力壮,嗜血好斗的军人,妇孺大概只有三四十人。
照顾她的人是一个沉默寡言的老军医。苏姗姗一度以为,这个老军医是个哑巴,直到她痊愈以后,零号过来看她,并和老军医简单地交谈了几句,她才知道,这个老军医并不是个哑巴。
他们说的话,苏姗姗已经忘记得差不多了,只是大概记得,零号要将她留在这个村落。
“根据她的资质,往死里训练。二十岁以后,还给我。在这之前,你要她干什么都可以。”
零号冷冰冰的这句话刻在了她的心里。她依稀记得,零号转身离去前,看了自己一眼。那隐藏在面具下的眼睛,如同一潭死水,深处,却是惊涛骇浪一般的疯狂。
老军医是这个据点的首领。说是军阀,倒不如说是打家劫舍的土匪更准确一些,因为他们的经济来源全部都是靠抢掠得来的,只不过,他们的武器齐全,而且相对普通的土匪来说,他们更加训练有素。
老军医是个沉默寡言的人,直到现在,苏姗姗也不知道他的名字,只是跟着所有人一起,称呼他为首领。他的训练方式几乎和零号如出一辙,只是零号似乎更侧重在训练他们的侦查能力,而首领,则完全将她训练成为一个杀手。
述说这些的时候,苏姗姗脸上一直带着淡淡的,慵懒的微笑,但苏七明白,那段日子,并不会比自己好过多少。
“我杀了很多人。首领的势力是听命于缅甸内部一个地方大军阀的。我经常被派去执行暗杀任务,死在我手里的敌对势力头目,我已经数不过来了。”说到这里,苏姗姗笑意吟吟地看了苏七一眼,“看不出来吧?咱们两个如果来一场的话,说不定赢的人会是我呢!”
苏七不置可否,只是静静地看着她。那眼神里,好像什么都没有,又好像饱含一切。苏姗姗的心忍不住颤抖了一下。
“三年前,他回来了,找首领要人。其实,经过这么多年的相处,我知道首领是一个很高傲的人,我本以为他不会将我交出去,毕竟我确实替他办了很多事。想不到,他连一句多余话都没有,直接让我跟他走。”
苏姗姗回想起这一切,笑容不减,眼神却不自觉地透露出一丝落寞:“我以为我能力足够反抗他了。”
她没有再多说,但就这么一句话,苏七就已经明白了一切。
她反抗了,但失败了。而且,似乎失败得很彻底。否则,三年过去了,她不会连逃跑都感到犹豫。
“大概就是这么多了。前几天他来深港市,让我接近你。找到机会的话,可以下手杀你,可以破坏你的所有行动。所有的一切,他都不会过问,但唯一的限制就是,不允许我带着你逃走。”
苏七皱了皱眉头,没有说话。
“这个限制,很奇怪对吗?”
苏姗姗的眼里闪着光芒,静静地看着苏七,再不言语。
苏七沉默良久,没有再就这个话题深入,只是看了看门口,道:“他让我来深港市,安排我进深港中学,肯定有什么目的。学校有三个灵异传说,说是三个,其实彼此之间都有很强的关联性。我问过陆天凯,这三个案子都是存在的。我想,这或许就是他让我去深港中学的原因。”
苏姗姗眼里闪过一丝失望神色,而后便恢复了她那笑意吟吟的模样:“我学的东西跟刑侦关系不大,恐怕帮不了你了。”
说着,她站了起来。
她知道,她该走了。
临出门前,她背对着苏七,在门口处站了片刻,而后回过头来,看向苏七的目光中饱含深意:“首领虽然话少,但我知道,他很欣赏我。我曾经想从他那里打探零号的信息,但他从不肯告诉我。只有一次,他透露了一个讯息给我。”
“就他所知,我们……都是孤儿……”
苏七站在原地,静静地看着她,表情没有一丝一毫的变动。
苏姗姗耸了耸肩,转身出门了:“你不死心,就随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