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悟明当晚便是从南至北,穿过临州,入阳州地界,而后便进入临天城…
这倒省去了跑路的麻烦,张墨翎扶着案几,缓缓站起身,祖兴应当也到了临天城之中,到时打听一下就能知道了。
想着,他环顾空荡荡的房间,一时无聊,便小步挪到窗前,扶着窗台,轻轻地打开窗子。
放眼一看,这座青楼规模不小,他的房间外,便是一个方圆五六丈左右的池子,池水正腾着热气。
左右,便是两条回廊,回廊左右,还有池子与建筑,只是视线被飞舞的轻纱阻挡,看不太清了。
池子前方便是灯火通明的大堂,大堂上方还有三层楼,应当就是行男女之事的地方了。
而张墨翎现在所处的房间,应当就是这些青楼女子平日里休息的场所,他现在在三楼,从这里可以清清楚楚地看见底下水池,还有大堂里的一切。
他刚打开窗子,还没来得及享受清凉的晚风所带来的快意与舒畅,便见到灯火薄纱之中,正有数对男女在池子里翻来游去,水花四溅...
而那前堂与回廊之中,便是一个个衣衫不整的男男女女,三三两两间缠缠绵绵,觥筹交错,纵情声色...
方才窗子关着,还不觉得吵闹,此时打开,便立即传入了,男男女女放肆的欢笑,尽情地欢歌,还有隐隐约约的琴瑟奏鸣之声……靡靡之音,不绝于耳...
张墨翎见到这些衣着暴露的男女,双颊顿时感到一阵微热,便想关上窗子,躲开这纸醉金迷的场景。
而就在这时,隔壁的房间,突然传来悠扬的古琴声,虽说下方哄闹不已,但此刻听在耳中,仍然清晰可闻。
张墨翎听了,便停下了手上的动作,探头往右边望了过去,只是除了从窗子内透出的灯光,和那无尽的夜色,便只剩下黑乎乎的墙壁。
他顿觉无奈,便往右侧靠了靠,竖耳倾听...
他虽不懂音律,但此刻听着耳边悠悠的古琴音,就像在这无休止的喧闹之中,寻找到了一片宁静的天地…
琴弦拨动之间,乐声哀婉悠长,愁意绵绵,张墨翎静静听着,不知不觉间,竟逐渐沉浸了下去。
就好似荒野之中,一群人正头顶冷月,背井离乡,拖着沉重的脚步,一边无可奈何地赶路,一边潸然泪下...
情到深处,那琴音似乎有了点颤抖,也不知那弹奏之人,是否已经难以控制心中情感,失神落魄,还是心念故乡,早已泣不成声…
张墨翎听着如此哀愁难诉的琴音,饶是他早已习惯了离家,在这个世界独自一人,但仍然感觉心中空落落的,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只是这些日子里,经历了太多的生离死别,所以只是在心中感伤了片刻,便抽回思绪,问道:“不知是哪位在弹琴?”
“何人?”
话音刚出,琴声便戛然而止,接着从隔壁传出一个娇软的女子之声,可以听出,她方才应当是触乐思情了,声音中,隐隐带着一丝哭腔。
张墨翎听了,好一会儿,才从感伤之中脱出身来,回道:“在下张墨翎,姑娘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