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还以为你是坏人……”

女孩声音越来越小，说到“坏人”两个字时已是几不可闻。

在她面前，眼袋已经高高鼓起的陈闲摆了摆手，说不尽的洒脱大气。

口罩下方，口水眼泪鼻涕已经泛滥成灾，陈闲心内大吼，“我是信了你的邪！这得掺了多少变态辣才能达到这种效果啊，里面起码有两斤辣椒面！”

“你想要什么？”，陈闲外表沉稳依旧，要说人生如戏，那他不知演了多少年的戏，名副其实的“老戏骨”。

浑厚且带有些许磁性的声音。

眯成缝也能清楚看到里面闪烁着平静光彩的眼神。

坐在黑漆座椅上也挺拔如松的腰杆。

种种姿态，根本挑不出一丝毛病。

女孩看样子是也是压根没有注意，听到陈闲问出的问题后，昏黄烛光也遮盖不住的明亮光彩从她脸上绽开。

那是希冀，也更像渴望。

“真的什么都能买吗？像短信里面说的那样？”

陈闲点了点头，“只要你能想到的，什么都可以。”

女孩沉默了，在陈闲被红肿眼袋遮住的眼睛中，他亮起一圈白色光彩的瞳孔里倒映着几幅画面。

……

“莉莉，今天下午没课吗？你看我这条裙子，好看吗？”

袁莉放下书本，点头笑道，“真好看，这是电视里打广告那种牌子的吗？肯定很贵的吧？”

脑后马尾晃动，比起袁莉来明显胖了许多的女孩吃吃笑了起来，“对啊对啊，就是那个，我舅舅特地送我的生日礼物呢。”

在能看到这副画面的陈闲眼中，圆脸上带着些许婴儿肥的女孩笑得很是真诚，也很可爱。

可在同为女孩的袁莉眼中，那再正常不过的灿烂笑容里，似乎还多了些什么。

把手中的淡蓝色连衣裙挂进宿舍衣柜，女孩带着好奇看了看袁莉手中的高等数学，“哇，今天周末诶，莉莉你成绩那么好了还在学习，看得我好羞愧啊……”

袁莉抬起头来，笑得很有礼貌，“不学习的话，明年的学费怎么办啊，我这四年可都指着那点奖学金活了。”

“那行吧，不打扰你学习了，还约了燕贵妃她们看电影呢，走了啊。”

目送女孩蹦蹦跳跳出了门，袁莉脸上的礼貌笑容缓缓消失，“不就仗着家里有钱吗？有什么好炫耀的，还拿到我面前来炫耀，她这是什么意思！”

封面上印有函数图像的书本她被狠狠摔到桌上，陈闲注意到，袁莉本来只有一头齐腰乌发的头顶，出现了几缕黑丝。

画面变换。

红日西垂，略显空荡的塑胶跑道上，袁莉明眸含泪，在她面前，站着一名清瘦帅气的短发青年，青年本该是深蓝色的牛仔裤被洗的有些泛白。

“王伟！你看着我…看着我的眼睛再说一遍！”

男孩低着头，口中不断重复着“对不起”三个字。

袁莉两眼通红，无助，绝望，面色苍白。

但这些，在那个曾经她皱一下眉头都会手足无措的男孩面前，已经没有半点作用了。

“就为了一台笔记本和几身衣服，你要和我分手？王伟！三年，我为了你来到这所学校三年了，你要和我分手！？”

“莉莉！”青年抬起头来，棱角分明的麦色脸孔被慌乱染得通红，“我不是为了这些才和她在一起的，是我们真的不合适啊莉莉…对…对不起…”

青年说完深吸口气，抬手轻轻抱住袁莉。

袁莉既不挣扎也不反抗，确切的说，她双手下垂，没有半点反应，任由眼中的空洞麻木四处蔓延。

青年走了，袁莉缓缓蹲下，抱着双膝。

空无一人的操场上，陈闲清楚看到，袁莉头顶不断有黑线从周围空间挤出，彼此缠绕，丝线成团。

画面再变。

空荡宽阔的教室里，袁莉拿着手机站在窗前，沐浴着即将带来黑暗的太阳余晖。

手机亮着彩光，陈闲看到那块有蛛网裂痕的屏幕上，有一条短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