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拿瓶水!”
一声中气十足的吆喝吵醒了陈闲。
想抬头看看时间,刚一撑起上身,就被从货架缝隙照进来的阳光晃得睁不开眼。
陈闲还在揉眼回神,把他吵醒的青年已经找好了心仪的功能饮料红马,带着一头热汗凑到了陈闲身前,递了十元大钞给他。
“哇,没事小觉睡起,醒来就小茶喝起、小扇摇起,还是陈老板你一天过得安逸哦。”
陈闲揉完眼睛,拖着两片人字拖走到货架前方,拉出抽屉,找了他四块零钱,“最近红马涨价了啊,六块钱一罐。”
穿了一身3号球衣的青年笑得有些僵硬,“不是吧,我经常光顾你家生意,老顾客没优惠的嘛?说涨就涨了?”
陈闲已经躺回了躺椅,强行睁开惺忪睡眼说道:“你李大公子还这点钱?别逗了好嘛,我穿的这条大裤衩指不定就是从你家服装厂里出来的呢。
还老顾客,整天扣扣搜搜的,就没见过你这种买瓶水还想着讲价的富二代……”
“富二代?我可担不起,我家那顶多算超出温饱线这么点”,李富贵伸出右手食指和拇指,比了个将近五公分的距离,“无凭无据,老板你可别乱说啊。”
不知道又想到了什么趣闻,比完和“温饱线”的差距后,拿着罐装红马的李富贵顺势靠在货架上,换上了一副“你听我给你说”的兴奋神情。
那种象征着八卦的表情,出现在他这穿着球服的一米八几的大个子身上,居然毫无违和感。
完全不管已经快要困死的陈闲受不受得了。
“陈老板你是不知道,今天早上学校都传疯了,说是本市首富钱景仁家的千金来我们学校了,就那个做房地产生意的钱景仁。”
“你放下”,陈闲突然发梦冲一般瞪大眼睛,“你别想着混我辣条吃,我还不知道你?每次都要说两块钱的,都说了我这是小本生意,还指着存钱娶媳妇儿呢!”
李富贵面不改色的放下了手中准备撕开的口水鸭,“可架不住人有钱啊,硬是把他那不知道抽了什么疯想体验大学生活的闺女塞我们学校了。
关键还只是个旁听生,我们学校四个年级,整整六十个困难生,六十个啊,包括那种能自己做兼职撑完大学四年的。
人一点不含糊,说资助就资助了,还是那种‘这片鱼塘我承包到底’的姿态。
还真是把那句台词演绎得淋漓尽致。”
拗不过那副“你快问我是什么台词”的渴望表情,躺在躺椅上的陈闲斜着眼,有气无力的说道:“什么台词啊……”
“有钱,真的可以为所欲为!哈哈…”
陈闲“哦”了一声,和那种半夜三点突然被人叫起来听别人吹牛的人一样,困成一只秋田犬。
“富贵!干啥呢,装红马的易拉罐是现做的吗,这么久!”
“来了来了”,李富贵朝外面应了一声,转过头来眼巴巴的看着双眼余肿未消、已经困得看不见眼球的陈闲。
“拿吧拿吧!拿了赶紧消失!”
“得嘞……”
破了两包口水鸭的财来消灾,陈闲终于松了口气,安心进入梦乡。
……
下午六点,陈闲准时睁眼。
店里的小彩电照例放着猫和老鼠,一群小孩该抹鼻涕的抹鼻涕、该坐辣条的坐辣条。
陈闲揉着还有些刺痛的通红眼眶,拆了四盒两块一个的酸奶放在货架空处,拿着他那淡蓝色的塑料小凳去朝门口走去。
“不对!”,右脚已经跨出门槛的陈闲惊呼一声,正在看电视的孩子吓得都回头看着他。
“今天星期一,她现在应该在对面的奶茶屋看书的!”
陈闲说完,立即像是屁股着火了一般转身跑进店里,跑进那间小黑屋中。
大约十分钟后。
听到身后响动的四个小孩又齐刷刷的回过头来,看到弯腰绑完鞋带直起身来的陈闲后,都不约而同的松开了含在口中舍不得一口气喝完的酸奶吸管。
“陈叔叔…洗头了!”
“太好了,今天又可以吃到那个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