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分的自信叫自负,过分的不自信则叫自卑。
自负和自卑之间并没有不可逾越的鸿沟,一个人若是很自卑,表现出来的往往是自负,反之亦然。
譬如网络时代的那些键盘侠或是喷子,总是要做出一副语不惊人死不休的姿态,以彰显自己超凡脱俗骨骼奇佳的形象来。其实不然,这类人与现实生活中往往都是不如意者,自卑得很,连放个屁都要东张西望一下,免得被人家借故削他。
坐在龙椅宝座上的刘承祐便是如此,跟父亲还有父亲身边的一帮老兄弟相比,刘承祐可谓是文不能文武不能武,虽然高高在上,但无论是在治国良策还是御敌方略上,基本都没有他说话的份。
这就使得他很是自卑。
自卑的程度愈发深重,表现出来的自负便愈发强烈。宠信小人奸佞,排挤忠良重臣,便是刘承祐此等心态下的自然表现。
当自卑和自负这对看似矛盾实则统一的性格表现走到了极端的时候,事实上这之间也就仅剩了一张窗户纸相隔。
而吴驰的一番带着嘲讽意味的重话说出之后,这层窗户纸算是被捅开了。刘承祐的自负瞬间转变成了自卑。
痛哭,自然是免不了的。
刘承祐掩面痛哭,凄凄切切,甚是悲楚。
吴驰见状,不由心软,轻叹一声,竟然产生了就此离去的念头。
可刚一转身,便感知不对,就这么走了,那此行的意义何在?五千两黄金又找谁要去?
于是,再转回身来。
可一见到刘承祐的那副可怜样,吴驰的怜悯之心便再次爆发。
不行啊,不能这样啊,如此心软,定然做不到自己对柴荣的承诺,对得起柴荣对不起柴荣到不重要,重要的是对不起即将到手的五千两黄金啊!
得找个理由说服自己,重新燃起对这傻逼的愤恨!
便在这时,刘承祐开始哭诉讨饶:“求求你,好汉,放过朕吧,朕宫中还有母亲,她老人家身体不好……”
听到了母亲一词,吴驰登时想起了郭夫人。
记忆中,自己亲生母亲的印痕逐渐淡化模糊,是郭夫人重新燃起了吴驰对母爱的渴望。这一瞬间,吴驰在想,如若郭夫人尚在,或许此时已然认了她做了自己的干娘。
好吧,干娘虽然不是眼前这厮亲手杀死,但也是被眼前这厮亲自逼死的!
恨意,陡然间充斥到了吴驰浑身的每一个细胞。
“男子汉大丈夫,做错了事就要勇于承担责任,哭哭啼啼认怂讨饶算个什么球事!你刘承祐宠信小人,残害忠良,杨邠,史弘肇,王章,哪一个不是忠义之臣?哪一个没为大汉国立下汗马功劳?可你呢,只因为自己的虚荣心,便向他们举起了屠刀!尤其那郭威,忍辱负重,留家眷与京城,只身赴任邺都,为的是什么?不就是抵御契丹人吗?可你都做了些什么?干不过人家郭威,就拿人家的妇孺家眷开刀,换做了谁,谁又能不急眼不造反?”
刘承祐抹了把眼泪,可怜兮兮道:“朕错了,朕回去之后,便向郭爱卿道歉赔不是。”
“我呸!”吴驰被刘承祐的天真和无赖感动到了,真的是产生了一刀结果了这厮的冲动。
幸亏手中无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