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容则也犯难,连子斐不再过多犹豫,不甘道;“放了南笙,让你走。”
“斐儿,不可。”出声的是连李氏,第一次在她的眼里看到了焦灼。前后谋划了三年,他们母子和病榻上的老庄主,忍辱负重三年,就是等着这一天,岂能因为一个无知来历的魅灵毁了全局。
连远山横眼扫过,指向连子斐的剑护住三人,南笙被连炎武挟持着往门口移动。
姑鸣看着渐渐走进的三人,计算着两者之间的距离,心里有了算计,可以放连远山走,但南笙不能走。
连子斐见状,下意识就要冲出去,可连李氏将她拉住,像拉住最后的稻草。
南笙的目光终于从那人身上收回,仿佛心就可以从此收回。她毫无预兆的薄唇轻启,双手在广绣之下结成一种特殊的印伽,双眼是从未有过的冷冽。
姑鸣心下一紧,玉笛横陈就要出手,但一切来得太快,快的她来不及做出反应。
已将暗的天,霎时彻底的暗下去,一道昼光猝然平地而起,从漆黑的夜里破空而出,将天地瞬间染成耀目的白,视之一眼双目灼泪,随之而来是隆隆的轰鸣之声。
有人以手作挡,半眯着眼睛辩出昼光中心,亮得近乎一团银光,“是南墨……”最后一个字还未说出口,漫天刺下的光失第一个就割破了薄如纸的喉咙。
千万支神剑光失从天而降,暴露在天地之间的身体,仿佛纸片一般,被巨大的力量刺穿、割裂、横切,溅射出一片一片鲜红血腥,人声凄厉,鬼哭哀嚎,这不是人间,是炼狱。
参与此次宗会,除了少数位高权重的连氏族人和贵客,大部分的族人只能站在祠堂之外的祭祀广场。突发的灾难,使得无数人潮水般涌进祠堂。那些跑得慢的,被光失射中而丧生,那些跑得快的,在拥挤中摔倒、叠压,被自己的族人踩踏。
这些人至死都不知道,为什么一场祠堂宗会,会变成这样?
姑鸣第一时间被桑林越拉向身后,可是胡乱冲进的人群,很快就冲散了他们。姑鸣以笛做挡,将自己与人群微弱的隔出,一副血肉模糊的身躯突兀出现在脚下,她习惯性的收脚,却未能控制好平衡,一个前倾就要倒下。
一只手及时将她腰身扶稳,往后顺势一带,姑鸣猝不及防便落入一具坚硬的臂膀,身后是那人华艳清凉气息,耳侧低语;“是南笙。”
姑鸣朝门口望去,灾难发生之前,南笙已被连炎武挟至门廊下,只差一步。
与别处的惨烈不同,南笙孤零零立在廊下,连炎武、连远山冥冥中早已被光失刺中,倒在血泊里。她宛如真正的神明,周身散发出近乎透明的黑色光圈,无论是锋利的光失还是拥挤的人群,都被阻隔在光圈外的三尺之外。她仿佛失去了意识,微微昂头,紧闭双眼,双手保持着一个特殊印伽,紧缩的眉头宣示着她正在经受难以言喻的折磨。
而那一层薄薄的光圈之外,只有一人拼尽全力想冲进去,却不得法门,直至被光圈反弹得遍体鳞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