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真的看得很开么?
太难说了,在男女之间的感情上,再豁达的女人也难看开,说归说,事实可能并非如此。
夏侯刑风真想像小时候一样抱住她,向她表明自己的心意,但他不敢这样做,如果她一切都不在乎,效果便会相反,他忽然觉得自己很自私,自私得近于卑鄙,他压根就没对她生过情愫,自己的想法只是自求心安的遁辞。
她不值得爱么?
她不堪跟自己匹配么?
都不是,最正确的答案是起于当初童年的记忆,对她是一种纯真的兄妹之情,忽略了她已经长大,后来发觉到这一点,又恪于不愿害她的想法而压抑了情苗,现在由于“仙女”文素心的介入,想接纳她的情已不可能。
“玉漱,我该……怎么说?”夏侯刑风期期地启口。
“什么都不要说,只当我什么也没有说。”
“玉漱,我……只是……想……”
“夏侯大哥,你一向没有口吃的毛病,现在却期期艾艾,何必呢?你说不出口,我代你说,一句话,你不喜欢我。我配不上你这鼎鼎大名的人物,你喜欢的不是像我这种保守固执的女人,对不对?”
说完,闪身离去。
“玉漱!”
夏侯刑风叫唤了一声,急急追去。
保守固执四个字激起了他内心的回响,他有一种冲动,像玉漱这种女人,才是真正的贤妻良母,过去的想法也许是矫枉过正,难道自己一辈子浪荡江湖,永不放下这口剑?
追了很长一段,玉漱无影无踪,已到了林子边缘,视线穿过稀疏的树丛,依稀可见那间沉在夜幕中的小屋。
略作踌躇,他走向小屋,这是下意识的行为,明知玉漱现在不可能回小屋,但他还是走了去,心情紊乱已极。
接近篱笆,他看到那些暗器手的尸体,心里想,狙杀暗器手的,多半是“鹦鹉夫人”或是她的手下。越过围篱,进入小屋,在屋里搜视了一遍,证实没人,然后拉条凳子靠墙坐下,他判断欧皓辰他们一定会回头探视这边的情况。
屋里是漆黑的,他坐着静想——
玉漱说,老驼子曾经来找过他爹,双方订了密约,密约的内容是什么?
老驼子是“仙女”方面的人,他来见欧皓辰定有特殊目的,是否“仙女”也介入了这桩“墨玉麒麟”的大窃案中?
事实显示极有可能,山里的三座怪坟照醉虾的判断埋的是三大神偷,而“仙女”文素心又曾传柬警告不许查探三怪冢的隐秘,这就足以说明了。
今晚的阴谋事件,“鹦鹉夫人”的侍婢若婵事先曾提出警告,印证“鹦鹉夫人”说过目标一致,目的不同这两句话,表明了双方站在同一条线上,但“仙女”文素心之介入,其目的又是什么呢?
“地狱客”西门涛现在算是姽婳的人,他与“百灵会”勾结而展开了积极的报仇行动,这一点姽婳知情么?
在谈到男女间感情的问题上,玉漱曾说过“我真替你担心”这句话,当时不怎么在意未加深究,现在想起来绝非无的放矢,一定有其含意,这暗示了什么?
玉漱一往情深,自己的作法是否太伤了她的心?想到了这点,稍见平复的心情又凌乱起来,头脑呈现昏胀。
正当他惶然无主之际,一声女人的娇喝倏告传来。
“别走!”声音是发自大门方向。
他霍地起身冲了出去。
浓浓的夜色中,一大一小两条人影正追逐而去,他立即展开身法衔尾疾追,先后三条人影,仿佛是三缕淡烟。
速度差不多是同样快,要缩短距离颇不容易。
眼前到了古庙,两条人影从庙侧转向庙后。
夏侯刑风径直入庙,越屋直线兜截,当他飘纵到最后一层屋脊时一大一小两条人影已在庙后偏右侧的空地上对峙。
小的人影是一个短装少女,大的赫然是“地狱客”西门涛,虽然夜暗视线不明,但那身诡异装束一眼可辨。
夏侯刑风登时血行加速,但他是冷静惯了的人,并不急于现身,退到屋顶的反斜面,矮下身,以鹤行之势向右侧方疾行,到这列长房的屋脊尽头处,伏了下来,这位置已经到了空地的边缘,朝下俯瞰,一切动静尽收眼底。
“原来你不是……”
西门涛先开口。
“我不是什么?”
“你不是我要杀的人。”
“哦!你阁下要杀的是谁?”
“你不必知道!”
“很不巧,我偏偏就知道了,你阁下要杀的是那叫玉漱的姑娘,对是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