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祁哥哥!”齐柳坐在剑栖山庄里的秋千上,大眼睛眨呀眨的,终于望见了门口出现了一抹熟悉的身影。
她从秋千上跳下来,小短腿距离地面还有一定的距离,蹦这一下冲击力不小,一双脚掌震得由麻变疼,齐柳巴掌大的小脸立刻扭曲起来,死死咬着下唇半天都没吭声。
安祁本来脸色就不大好,看小姑娘这副模样居然也不哭不闹的,更是脸色白了三分,一个使力把她抱起来坐在秋千上,让她半踩不踩地搭在自己弯下来的膝盖上。
齐柳难受的脸都红了,“……安祁哥哥?你怎么了?”
安祁伸手隔着衣服鞋袜给她活动筋骨,抿了抿唇,“无事。”
“今早上夏侯姐姐说云哥哥和石音姐姐要回来,我就在想会不会你也要回来,”脚上的麻意渐渐消退,她终于能笑的自然点,“不过前方形势不好,怎会让你回来?”
小姑娘年纪不大,倒是把问题想的相当透彻,问的也坦坦荡荡,安祁见她好受了就松了手,理了理身上褶皱,随意道,“无甚,便让我回来了,照看照看。”
齐柳从小虽然长在剑栖山庄,云楚璧对她也非常好,但闲言碎语也不是没进过耳朵,所以对于人情世故什么的不是不了解,尤其看人脸色更是机敏。
见他不想说,她也就不再深问。
远处缓缓走过两个人影,她眼珠一转,正是夏侯凝口中的那两位正主回来了,这三人明明同路却不同一时候进来,想必是不愉快。
她眨眨眼,“安祁哥哥来陪柳儿玩秋千吧?”
大人的事情太复杂了,想的太多脑袋疼,还不如玩会儿转移转移注意力。
齐柳猜的七七八八,但是石音和安祁还有云楚璧三人之间是没有什么龃龉的,安祁那性子恨不得把石音捧上天,还能和她翻脸就怪了,云楚璧更是,不该说的话从不说,不该做的事从不做,怎么可能吵得起来。
这一路都是云楚璧充当了安慰人的那一个,石音和安祁都面有菜色,尤其石音,一想到早上萧淮初怎么打发她走的,她就气不打一处来。
“萧掌门,也是关心你。”云楚璧差人送上来两杯茶水,“消消气。”
早上石音只身前往寻找萧淮初,重华迷阵里发生的事情让她一阵又一阵胆寒,一晚上都没有休息好,在梦中惊醒,仿佛有人总是在透过看她看什么别的东西,这种感觉极其不好。
她去找萧淮初,开门见山,“掌门师兄,我是石音对吗?”
萧淮初从来都有早上起来喝杯热茶的习惯,茶喝了一半听到这话险些全都泼了出去,稳了稳气度风度,才找到比较符合自己的、一派之主的表情。
“为什么这么问?你不是阿音,还能是谁呢?”
石音像是得了许可一般,整个人被这一个问题撑了一路,如今得到答案,却什么力气都不剩了,整个人面色颓然,一手撑住了额头,“有人告诉我,我不是。”
“谁?”萧淮初这话接的非常快,自己都没察觉到带了一丝怒气。
石音此时此刻心神不宁,完全没有察觉到他语气的变化,“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在重华迷阵里,有个姑娘跟我说,我抢了她的、我抢了她的……”
“咣当——”石音的声音被这一声碎裂弄得一颤,她抬头的时候看到本来好好的白瓷杯在萧淮初手掌心里四分五裂。
不可能!这三个字如鲠在喉,却无论如何都说不出来。
他能和谁说,他能对谁说?重华迷阵颠倒阴阳,舒筠奕是故意的,根本就不是为了什么拦住他们的去路,他就是要让石音知道,知道一些她不该知道的、会打破她安稳人生的东西。
还有云楚璧和夏侯凝,若不是他们一直在推波助澜,怎能让舒筠奕来个顺水推舟,白白占了便宜。
最要命的是……这个他最想问的问题,在一个最不合适的契机、最不合适的地点,由一个最不该听到的人,听到了。
萧淮初饶是定力再好此时此刻也有点坐不住,重华迷阵不过是一个梦幻泡影,做不得数算不得真,但是里面的幻象所承载的却是真真正正的、阴阳众人的意识。
她真的在怪他……
萧淮初猛地按住她的肩膀,这次用力有点狠,“我送你回……”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回哪里?平阅派?那里蛊毒尚未消退。剑栖山庄、十方坞又绝对不能去,他已经不想再让她接触这些人,若不是这些人,不肯放过她本来的安稳人生。
天地之大,他居然连这样一个姑娘都藏不了?
萧淮初,你也不是个多有本事的人呐……
“我……”她长舒一口气,似乎缓过来了点,“我和楚璧去找一下百蛊宗下落不明的卷轴,先回剑栖山庄。师兄,得了你这句话,我安心多了。”
“我只是怕,我不是无奈又抱憾的离去,这样活过来也没什么意义。”她印象中的她自己,是为了救萧淮初而死的,那么再活过来,肯定是皆大欢喜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