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走出了这片诡异的枫树林,眼前是一条笔直的甬路,甬路接连着外围的枫树林与碧湖中心的方岛,远远望去石砖甬路尽头是一座高深宽广的石堡殿堂。
停了半日的雨,此时又下起来。
四周空无一物,连个避雨之处没有,暮染又觉庆幸,妩梦幽鬼送的这条披风倒是可以防风避雨,就是脚下这双绣鞋怕是要湿透了,甬路绵长,紧着走也要走一程子。
灰暗的天空中细雨蒙蒙,天地之间一点刺目的猩红朝石堡一点点飘动。
地上石砖湿滑,暮染手腕一转,手中多了一盏幽暗的绢灯,她裹紧了披风徐徐前行,石砖上的积水映出点点火光。
雨水落入四周的碧湖中,湖面腾起一片水雾,水气丰盈,暮染却并不觉得舒畅,这水气里含着无边的阴郁似乎在影响人的心智,暮染担心走不到石堡前她心中便会生出幻象,谨慎起见她心中反复默念着清心诀。
还好,雨刚要转急之时,暮染上了石堡前的石阶,高远的石阶之上迎出来个小童,小童身高也就比易世楼的田鼠精门童稍高一点,四尺左右的身量,头上的发髻并未像寻常人一样在头顶正中,而是歪向右侧,小童面上眼角斜斜上吊,前额是一片圆鼓鼓的凸起,这片凸起泛着点青光,像极了行走不备迎门撞起的青紫大包,这就是传说中性情温和的灵魔?若是与深山凶兽相较嘛,算是温和了许多。
青头小童上前施礼,冷冷问道:“尊驾可是余盛坊悬泉阁的暮阁主?”
暮染一惊,转念一想也对,身为城尹自然是对城内的妖魔鬼怪了如指掌,何况悬泉阁开业那几日余盛坊上空祥云瑞气不断,城尹该早就清楚她的来路。
若不是开业当时琢楼主出了远门,她该请琢楼主给她引见一下这位城尹,在人家眼皮子底下讨生活,不早早来拜山头确实有些失礼。
暮染随着小童走上台阶,站在石堡正门前。
蟹壳青的巨石垒成的石堡,棱角分明,庄重清肃,东西两侧的石壁上自石堡殿顶缓缓流下几股清泉,清泉顺着石壁流下,又从石堡两侧的石阶流入方岛四周的碧湖中。
殿内石门缓缓打开,宽广的大殿内灯火通明,青头小童侍立在门外,“暮阁主请,城尹已恭候阁主多时。”
暮染独自走进大殿,身后的石门轰隆一声巨响,她下意识地回身看了一眼,身后的大门已紧紧关闭。
她放下披风上的兜帽,抚了抚两鬓的碎发,还好没有淋湿,既无退路,也只能惴惴而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