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婉儿接过了太后批复的诏书,恭敬的收妥当了,突然开口道,“太后,臣,臣想调回西内苑侍奉太后,还望太后恩准。”
武则天抬头看了她一眼,问道,“你和显儿又闹别扭了?”
上官婉儿吞吞吐吐的道,“圣上太奸猾,臣,臣恐怕有失太后所托,耽搁了太后的大计。”
武则天取来龙案之侧的宣纸,摊开了仔细的审阅着,头也不抬的道,“婉儿啊!你知不知为什么事事被显儿压制呢?”
上官婉儿如实的道,“因臣不及圣上聪慧。”
武则天冷笑了一声道,“对,也不对!因你是在以短击长,明明聪慧不如显儿,却偏偏要去与他斗智,斗文才,焉能不输?!”
她捏着手中的宣纸,抬头直直盯着上官婉儿道,“婉儿啊!女人,最致命的武器,并不是头脑,而是你的美貌,你的柔情!你花容月貌,又文采斐然,更知书达礼,本该独宠后宫,令显儿沉醉在温柔乡。但,你身为皇帝的昭仪,却一直抗拒着给显儿侍寝,宁可和显儿硬扛着,为什么啊?!”
上官婉儿支支吾吾的道,“圣上,是,是个昏君,臣,不能耽搁了太后的”
“胡言乱语!还敢诓骗哀家!”
武则天冷冷的呵斥着打断她后面的话儿,将手中的宣纸扔在了她面前,“这,才是婉儿你不愿侍寝的缘由吧!”
上官婉儿望着太后扔下的宣纸上,赫然是她当日在赏诗会上所作的彩书怨,吓得连忙跪伏在地,大气也不敢出一口。
武则天厉声喝道,“婉儿,你的这一首彩书怨,不是写给哀家的,是写给废太子李贤的吧!”
上官婉儿的心思被太后一眼看穿了,不敢抬头注视太后质问的目光,只能目光落地,连连点头,“臣,有罪,罪该万死!”
武则天猛地一挥凤袍,缓步走到她面前,冷冷的盯着她匍匐的背影,沉声道,“婉儿,哀家早告诉过你,我们后宫的女人生来就是被男人挑选的命运。老皇帝在时,必须唯唯诺诺,小心侍奉。老皇帝死了,还必须青灯古佛的一辈子守活寡。换一个新皇帝侍奉,文武百官还要骂你狐媚**。好了,等到新皇帝死了,自己的儿子登基了。百官,甚至自己的儿子,又想着一个六十岁的太后该回后宫去养老等死了!他们宁可选择一个昏君坐在皇帝位上,也容不下一个为大唐天下殚精竭虑二、三十年,每日批阅奏折到深夜的太后。你说,我们后宫女人一辈子是为谁辛苦为谁忙?!”
“所以,哀家经历了这风风雨雨几十年,总算是想明白了,若想摆脱这个命运,能去挑选男人,就必须站在权力之巅!因为在站上权力之巅前,什么情情爱爱与我们全无干系,因为一切根本由不得我们来做主!”
武则天微微蹲下身子,轻轻抚摸着上官婉儿的秀发,继续说道,“婉儿啊!在我们的眼中,男人只应该有两种,也只有两种。一种是有用的,一种是没用的。无论先皇也好,皇帝也罢,都是我们踏上权力之巅的垫脚石。至于那些个自身难保的,坐以待毙的男人,就和御膳里的辣子、花椒、芝麻一样,调味品罢了!”
“婉儿,若你能领会哀家的话儿,你就继续留在贞观殿。若不能领会,哀家这就放你出宫去吧!”
出宫,她也见不着被囚禁在巴州,严加看管的李贤。去了民间,满腹才华的她能有什么出路呢?沦落去青楼,或是当权贵的小妾,哪一条路她也不想走啊!
上官婉儿娇躯在不断的颤抖,微微的抬起了头,泪眼摩挲的望着眼前这个沧桑的太后,泪如泉涌的道,“太后,臣知错了,臣愿继续留在贞观殿!”
武则天冷冷的道,“哀家再信你一次,也再给你一个任务。无论你使用什么手段,必须要显儿赞同,调任武承嗣为礼部尚书,武三思为兵部尚书。”
上官婉儿不敢再违逆太后的旨令,只能轻声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