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康眯了眯眼睛。

“曹府”

灯光自雕窗泻入院内，声音也从曹府正厅响起；

“梁康虽兼职巡检司操练，但如今因弓兵操练手册而得到中军都督府、兵部赏识，卫所锦衣卫、巡检司都在梁府内外加强力量。人生得意，很难说心情顺畅不会随时随地的恢复记忆，一旦梁康忆事，后患无穷。应天府中军都督府或兵部只要同梁康产生接触，再要下手，难如登天，时间紧迫。”

光线将曹居正五官映衬的阴晴不定，人压着嗓子开口。

局势的走向滞在了计划后面。

曹居正不知道多奎带来了汉八旗飞骑营诸如费褚、乔半山、韩楚风等一众好手，但凭借厉年来大金在战事中所表现出的武威，想当然的认为多奎会将这个局做的天衣无缝。

毫无破绽的部署却被梁康的有备轻而易举破解，而且还伤了一人，关键是非但没有借刀杀人，梁康和锦衣卫顾怀安反而走的更近。

已失先机，不可能渗透后再对梁宅发动袭击。只能退而求次的想办法。

相对多奎的镇定，曹居正焦躁很多。

曹家向大金走私官盐，这是逐利，北方战事胜负曹居正不关心，大金败落，对官盐的需求更甚，曹家的利益所得也会翻倍，大明兵败，互通贡市，曹家财源依旧滚滚。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这是曹居正所坚守的道，甚至有些时候曹居正希望北方的战事朝廷局势能更恶化或再一次爆发类似两年前广宁之战的规模。

但此时此刻梁康却已经严重威胁到曹家安危。

曹居正很清醒，曹家贵为应天府四大家之一，家财万贯，逐利之外也通过修桥造路、布绢等手段提升家族声望去获取进入官场的筹码。

获得“盐引”就是这种手段带来的实惠，曹家不仅仅同应天府机构有关联，同顺天府达官贵人同样有千丝万缕关系，但曹家毕竟是世代为商，没有强有力的庇护，一旦官盐走私向大金的信息被查之凿凿，富甲一方也抵不上衙门一把砍头刀。

当真正触及自身利益的事情产生，以往看似可靠的人情关系同样会瞬间崩塌。

梁康出现以及局势的走向如今就在不断的将曹家推向深渊。

国公府的时候，自己是暗处观察了梁康，总觉着当时干干净净，气质出众的梁康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危险。多奎派遣出的人失手，事实便证明了梁康确实没有那么简单，中军都督府、兵部关注梁康也是有道理的。

也证明当初太过于乐观，或者说太信任多奎及其随从。

也是，如果所有事情都能被多奎迎刃而解，应天府外就不会被包括梁康在内的一帮乱七八糟人员打的溃不成军，狼狈求援。

曹家出事并不会影响大金走私生意，会有更多可以得到“盐引”的贾商同多奎合作，所以多奎可以镇定但自己不能。

“一定要在梁康同兵部产生交集之前将其格杀，既然借刀杀不了人，就干净利索点，人死如灯灭，活着的梁康有价值，死了也不过是白骨一堆，花钱打点总能消除后续的影响。梁康铲除，曹家流通向辽东官盐翻倍，此外也有重金犒劳多大人”曹居正凶光毕露。

多奎抱拳：“曹掌柜对大金商道疏通功不可没，一切敬请安心，不会给梁康接触兵部的机会，更不可能恢复记忆祸及曹府利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