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人算不如天算,世事难料,断臂男前一天还想着自己能在这井弦县度过安逸的一生,费劲心思想保井弦县太平,结果......
“师父,那我们还去吗?”向榕看着断臂男露出可怜兮兮的模样。
“去,怎么能不去,就是走,也走过去!”断臂男一咬牙,一跺脚,发狠道。
“哦,那我们什么时候回来?”向榕神情突然有些低落,一双眸子盯着窗外思绪万千。
“可能不会回来了。”断臂男也看向窗外,那来来往往的人们,个个无精打采,心思涣散,衙门街已没了当初的风采。
“为什么?”向榕扭过头,眼中露出不可思议。
断臂男走到向榕身旁,眸子中露出担忧,“我知道你从未离开过井弦县,你对这里的依赖远远大于我,而正因如此,你更需要走出这里!”
向榕仰起头,看着断臂男沉重的脸庞,邹邹眉头,他怎么能离开这里,这里是他的家啊,他所有的熟悉的一切都在这里!
“向榕,自打咱们的房子完全塌了时,我就在想,我是不是应该继续躲藏在这里,隐姓埋名苟且一生,你还年轻,不应该和我一起被束缚在这,我承认我是一个自私的人,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自己,而这一次,我想为了你也做点什么。”断臂男目光和蔼,慈善的看着一脸莫名其妙的向榕。
空气中冷凝了一会儿,向榕突然醒悟道:“我不需要师父你对我付出什么,我只希望能和师父一起快快乐乐的在一起。”
断臂男侧过身子,靠向窗边,脸上瞬间抹掉伤感的气息,无可奈何道:“正因为此,我们更要离开这,再在这里耗下去,我马上就会变成第二个沙仞了!”
向榕一愣,面露苦楚,眼泪瞬间而出,“师父,我不希望你变成沙仞那样!”
“我当然知道了!所以咱们要离开这里,去应天府找救我的办法嘛!”断臂男咧嘴笑道。
“那为什么非要去那么远的应天府呢?”向榕追问道。
断臂男咬了咬牙,淡定道:“这个......我会慢慢告诉你的。”
“哦。”向榕木讷的点点头。
断臂男说完话只感觉心中有些闷热,脸上火辣辣的痛,体内犹如几百只虫子再爬,他身子有些颤抖,为了不被向榕发现自己的异状,断臂男脸上挤出一抹笑,径直冲出了房门。
向榕看了一眼夺门而出的师父,面目平静,他扭过头望着窗外稀稀落落的行人,大部分商贩已经收摊回了家,只有零星的几个摊贩在昏暗的灯笼下摆弄着自己的货物。
昏暗的角落里,一个庞大的身影佝偻着,不断发出阵阵哀嚎,衙门街冷清的犹如寒冬时节,萧条至极,但有一个艳丽的身影正站在路的中央,她是那么的格格不入,那么的突兀,那么的充满朝气。
“哎呦,李公子啊,这时候还早,别急着回家嘛,咱家的姑娘们可都等着您呢!”红姨一身红色长袍,尽管身姿已经有些迂腐,但她依然散发着魅人的妖娆气息。
那路过的李公子连连拒绝,两手隔着袖套将红姨轻轻推开,脚下像是抹了油,奔着远处就跑。
红姨拿着粉色的手帕掩嘴嗤笑道:“这书呆子怕什么呢!”
又有一挑着半框菜的商贩从红姨身边路过,红姨先是眉头一皱,上下打量了一番商贩脏兮兮的衣服,随后换上一脸谄媚,“呦,王巴子,今天生意不错嘛,卖了不少银子吧!”
“您别取笑我了,银子我是没有,菜倒是有一筐!”王巴子黝黑的脸上长着一双鼠眼,那鼠眼一个劲的往骨上骚里瞧。
“银子没有,铜板也是钱,王巴子,你可好久没来捧场了,我这的姑娘可都想死你了!”红姨用手帕捂着嘴,不顾形象的笑道。
王巴子脸上露出纠结的,思量了片刻,望着远处漆黑的路。
“看什么呢?看鬼呢!快别看了,我这的姑娘啊,个个貌美如花,赛天仙,你不来瞧瞧?再往前走两步,可就回家看黄脸婆咯!”红姨刻意靠近王巴子,身上的胭脂味穿进他的鼻孔。
王巴子吸了吸鼻子,神情一振,“柳儿还在吗?”
红姨挺直了脊背,微微低头,喜上眉梢,俯视着王巴子,“在,她啊,最近练了一首新曲子,叫长娥!听完保你还想听第二遍,第二遍听完,还想听第三遍呢!”
“嫦娥?飞上月亮的那个!”
红姨稍有些不耐烦,“不是嫦娥,是长短的长!”
王巴子挑着扁担,依然有些犹豫。
红姨拍了拍他的肩膀,脸上露出一丝友善,挤眉弄眼,设身处地的说道:“没事儿,只是听一曲用不了几个钱。”
王巴子斜视着红姨,嘴角抿了珉口水,“那好吧,就听一曲!”
“诶,这就对了嘛!”红姨扭捏着腰肢将王巴子引进了骨上骚。
街上这一幕正好被楼上客栈内的向榕一览无遗,他看着春风得志的红姨,还有那意志不坚定,贪图淫乐的王巴子陷入沉思,王巴子生活清贫,家里不仅上有老下有小,据说还欠了张员外一笔钱,而此时的他竟然借着夜色去逛骨上骚,实在令他不解。
“向榕。”
身后传来一声甜美可爱,酥人心神的叫声。
向榕回过神,只见白茉莉正站在他身后,她双手俏皮的背在身后,脸上挂着月牙眼,笑容迷人。
“白茉莉。”向榕目光略有呆滞。
“我看你房门没关,就私自进来了,你不会怪我吧!”
白茉莉那纯真灿烂的笑容让向榕满头的乌云瞬间飘散,他脸上浮现出同样灿烂的笑,并害羞的摇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