练刀如炼心,心死如地狱,刀身上也跟着带上地狱的森冷的寒气,他觉得石头不是被砍断的,而是被冻断的。那是他冰冷的心冻断的。
他得出这个结论的时候喝醉了酒,所以他这个想法是多么的可笑。
他想砍断黄山的人头,就像要砍断那块石头那样急切。他知道,黄山的头好砍,难砍的是白甲军的盔甲。
张重九把刀当作镜子看里面的自己,一头乌糟糟的头发,一条横在额头至眉梢的疤痕。让他看起来像极了一个乞丐。
他有些讨厌现在的自己,凤凰和孔雀都是爱体面的人,如果她们活着,决不允许他这个样子。
“大个子,给我弄点水,我要洗洗。”
李大个子见张重九今天竟然要洗脸,心里立马就高兴起来,自己的劝解看来终于起到作用了。
李大个子回身要走,张重九眉头一皱,冷眼看向山下,说道:“有人来了。”
李大个子也不在意,扭头看向上山的路,此时正是盛夏,绿树成荫,看不到来人的影子。
“九公,应该是给咱们送钱粮的吧,算算日子,也该到了。”
张重九双眼冒光,他的六识告诉他,来人的杀气很浓,隐隐能够激起他的战意。
“不对。”
“不对?九公,我过去看看。”李大个子抬腿要走。
“别去。”张重九一把拉住李大个子:“会死人。”
李大个子浑身一哆嗦,慌乱的在院子里来回跑起来。
“你干什么?”张重九的酒劲去了不少。
“我,我在找我的刀,我忘记把它丢哪了。”李大个子说。
张重九突然一笑,心里没来由的一暖,李大个子跟在自己身边一年半,自己早把他当作了兄弟,当时让他回城里继续拉车,死活不愿意,怎样都要跟着,也不知道他哪里来的勇气,自己的命格是注定孤独一生的。他却浑然不怕。这一年半的衣食无忧,倒让他忘记了自己的身份,凤凰山上的人,是干什么的,土匪啊,打家劫舍的。
他丢了刀,也就丢了身份,这么久,也不知道他的刀烂成了什么样子。
张重九长长的伸个懒腰:“别找了,丢就丢了。”
李大个子听话的停下脚步,乖乖的站在张重九身后,张重九重新坐在摇椅上,晃着椅子,一上一下,眯着眼,酒却是没有继续喝。
李大个子像极了忠实的护卫,眼睛一直盯着路口。
每日叽叽喳喳的麻雀,此时出奇的没有了声音,滚滚的热浪似乎也凉了几分。
“来人很厉害。”张重九心里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