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州,蓟县城门下。
硝烟未散,片刻憩息在血淋枪头上的乌鸦,嘴里叼着鲜血沥沥的肉沫,仰头缓缓吞咽而下,忽然拍打翅膀惊慌腾起,飞向空中。
“公子,邓茂回来了。”管亥拉着刚刚俘虏下几十名逃跑的黄巾贼,带领部队前来汇合的邓茂,愉悦说道。
管亥与邓茂身后,是一群适才仓猝逃跑的黄巾贼,他们本以为可以侥幸的逃脱,不曾想下刚出蓟县不到十步,就让邓茂以及五百云军给团团围住,灰头土脸的又给逮回来,同投降的八百之众被控制在层层长枪锋芒的枪尖下,个个不时抬头恐惧的眸子里印着枪影,不时垂下头懊恼不已。
“邓茂辛苦你了。”云襄淡然道。
“公子客气,擒拿逃兵不过轻而易举,何须道哉,倒是翼徳,”邓茂搭在张飞肩上,嬉笑道:“不知可曾斩获何人首级。”
张飞嗤之以鼻,蹂躏着面部中央硕黑的牛鼻,说道:“这又不是黄巾大营,就一攻城贼首,让文仕小子抢先一步擒拿,谈何斩获?”
“文仕?”邓茂心中先是一惊,眸子里隐射出司马言当日凌空一脚之景,后暗自窃喜朗朗道:“不知是何鼠辈被文仕收拾,呵呵。”
“邓茂说笑,倒是老管,那名贼首你可曾认得。”文仕直指仰躺在地上,张口闷声晕厥的男子道。
“此人便是孙仲,张宝帐下一路先锋将军。”管亥凝眉沉声道。“此人最为势利,贪生怕死,素来都带着百名刀盾护卫,不想今日遇上咱们,纵使有再多刀盾护卫,也无济于事。”
“公子,我看此等小人,就此剐了,一解仇恨算了。”符伯眼眸中杀意稍涨,狠声道。
“就是!就是!此等小人留之无用”邓茂附和道,显然昔日也曾受过孙仲的欺压。
“不可!”云襄摇扇否定道:“此人虽罪大恶极,死不足惜,可眼前还是有些用处,暂且留下,老管,适才缴获的兵械可曾点清。”
“荣南与何刊都已点清。”管亥说着向身后两人回首示意道。“荣南、何刊就由你们来说明。”
“遵命!”荣南、何刊异口同声道。
荣南先上前抱拳道:“公子,此次我军缴获长枪一千五百杆,刀盾数十,朴刀数百,箭羽百支,马匹十九。”
荣南话音刚落,何刊迫不及待的上前抱拳欣然道:“公子,我军将士把黄巾贼身上的猬甲皆给脱光,足足一千。按照公子吩咐留下两百,其余皆待发落。”
云襄闭目点头沉思片刻,瞬张即向刘备问道:“玄德,适才战死的两名兄弟尸首可曾处理妥当。”
刘备眉梢微愁,拱手道:“公子,二人已然处理妥当,厚土葬于林间,以木桩为碑,为其立字壮士告慰天灵。”
“好!”云襄缓缓仰头叹息道:“但愿他们在另一个世道活得快乐,他们将永存我等心中!”
众人纷纷锥心沥血,仰头默哀不语。
······
“走快点···”
“你们这群该死的黄巾贼!”
“该死的···”
一炷香后,蓟县大门直开,城门下是批正被押解入城的黄巾贼俘虏,和一群手持长枪呵斥俘虏的汉军士兵,他们屹然愤怒的瞳孔里,张狂着热血厮杀之气,嘴里不停的谩骂着,恨不得上前一步长枪乱刺,结果了眼前徐徐经过的黄巾贼,但却碍于军令要收押他们听候发落,只得咬牙切齿,撇头不视其众缓合心中越燃越烈的怒火。
城楼上,折断的旗帜忽然被袭风卷落,却忽地被一只硕大的粗臂由下而上托举擎住,顺势嵌入砌土缝中,任啸风急吹,屹然不落。地上徒然闯入眼帘的死尸面孔,瞠目惶恐,血肉横飞,甚至尸骨不全,一具尸首独剩断臂一条。
这幕幕惨痛冲击着云襄的视觉神经,心中巍然萌发一个念想,这是何等的落败,历史上的汉军是如此的了得,怎会落败到如此下场,汉末乱世如此不堪,皇室居然只排些虾兵蟹将驻守北方,他日北方匈奴外族入侵更是该如何的血腥惨败呢?若是日后由我守城,定不叫此等伤亡存于军中,日后···
“感激诸位,救蓟县百姓于临危之际,请受段某一拜。”身披戎装的中年男子,赫然浓烈的西北荒腔打断云襄的思绪,抱拳拜谢道。
“将军不可!”云襄连忙压住男子饱受风霜的双手,上前还礼道:“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更何况是搭救这蓟县城中大大小小数户人口,将军不必客气。不知将军如何称呼?”
“在下段煨,字忠明,出身凉州武威,原为皇普嵩将军帐下一先锋,不想在帝都得罪宦官小人,被诬陷入狱,幸得将军搭救发配自此,当个守卫蓟县的小小地方县令。”男子沮丧道。
“将军,将军!”
段煨?云襄方要翻阅脑海里的历史词典,查询段煨典籍一二,战事不容他思考片刻,身后乍然响起叫喊声,众人蓦然回首,一名汉军挤前撞后,手中托举着一条飘然的红巾,眼神焦虑不堪。
“扑···”
“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