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云襄他们几位穿越者来到三国时代的第七天,正值汉末灵帝光和七年(184年),汉历六月,黄巾大乱恰巧是锋芒最利时,各州郡县分别受到不同程度的冲击,朝廷无法再坐视不理,匆匆派出三路大军对各地黄巾贼围剿,青州、兖州战事正酣,张角大军滞留黎阳城将于汉军展开一场殊死之战,全然不知自己料想的声东击西之计,占领幽州一角,已然落空;几天下来,杀戮、斩将、俘虏敌军之首,哪一件不是稍有差池就会身首异处,云襄一个人依靠在青石梗下,身旁各有司马言等人酣睡不醒着,他掰动手指计算着这何时到头的日子。
如果是梦,那为何一切如此真实?
一路以来,云襄没有少在心中过问自己这句话,事实上,他知道自己总是在赌,幽州城患得患失,孙仲为人胆小势利,如果他真的带领一万黄巾贼背弃张宝军令,反扑范阳城的话,那他计划的一切都将落空,望着与自己相距仅仅十几里地外,恍惚间,可以透过密叶偶然发现的城池高墙建筑——范阳城,云襄心中第一次感到不自信,幽然皱起眉宇。
万一失策当如何?若是拼命抵抗,搭进千号兄弟的性命,我岂能安心?
“公子,在想什么?你一夜未眠,多少休息会吧!”符伯望着满脸忧虑的云襄,关切道。
云襄双眼缓合缓睁,面带微笑轻吐气息道:“不碍事,符伯。”
“老奴给你和大伙摘了些野果,公子充充饥吧。”符伯从怀中揣出一包野果,递送道云襄面前。
“不了,符伯,玄德他们可曾回来了?”云襄谢过符伯好意,轻拍衣袖,直起腰杆问道。
“玄德他们按照公子吩咐,兵分三路去接应荣南和何堪两位兄弟,刚刚回来,正在安顿他们。”符伯语重心长问道:“要老奴替你叫唤他们过来吗?”
“不必,让他们先行歇息就好,目前两支黄巾贼动向未明,我们要以逸待劳,就在此地休息。”云襄左手轻压上唇,思考道:“送信的何堪与荣南可曾遭到他们质疑,是否露出破绽?”
符伯回忆道:“荣南送去给裴元绍并未有太多质疑,倒是那孙仲当真狡猾无比,何堪心有余悸的告诉我等,险些被他戳穿,好在公子妙计终瞒天过海。”
“唔···”云襄咬唇蹙眉道:“怎讲?”
······
范阳城外,黄巾大本营。
“混账的东西,竟然不知二将军前往何处?”从昏迷中苏醒的孙仲,坐镇大帐中央,高呼骂道。
帐下左右十名大汉,竟任其辱骂,纷纷垂头四顾,神色惶惶。
灯火摇曳之处,徒然侵入一股寒风,帐帘徐徐被人掀开,帐外慌忙抛入一名小兵,伏地道:“报···”
孙仲眸子闪过一丝不安,身怕是张宝惨遭不测的消息传来,瞪眼惶恐道:“何事?可是有二将军消息?”
“不···不是,是门外突来一名士兵···要求见将军。”小兵把头垂得更低,嘘声道。
孙仲横他一眼怒道:“轰走,轰走!”
小兵汗如雨下,怯怯道:“可他声称是二···二将军派来的?”
“什么!”孙仲惊讶地从坐席上猛地跳起,瞠目问道:“来人可说是谁?”
小兵抬头道:“只说是二将军侍从,被命为信使特来传讯。”
“哦?”孙仲缓步走到帐中,负手来回走动,眸子里掠过一丝怀疑,忽地停在小兵跟前,瓮声瓮气道:“可有怀带将军信物?”
小兵思量道:“未曾,只有书信一封。”
孙仲听言,眸子那股怀疑倾刻消散,改唤道:“快快请信使。”
夜色戚微,偶有狂风怒号,昏沉黑鸦般的乌云遮盖整片天空,吞没点点星辰,以及那凄世不知多少年份的轮月,宽广的树林间只剩下混沌与寂静。
月黑风高,杀人夜。
“呼···”
轻薄的粗布帐帘被人掀起,一名大汉弯腰从帐外窜入,双眸毕恭毕敬地向帐内一扫,点头哈腰道:“孙将军,信使带到。”
一位黄巾装束的士兵让过大汉身边,蹿入孙仲帐内。
“拜见信使!”
待何堪进入帐内,帐内为首的孙仲带领左右大汉,神色恭敬的抱拳低头拜礼,施以敬意。
何堪神情微微一愣,向来都是自己向别人低头拜礼,如今竟然能受此礼待,不由得有些窃喜忘形。
“咳···”何堪晃神一咳清嗓,忙竖手道:“孙将军,诸位毋须多礼,小不过是二将军身边一小小侍从,岂能受将军大礼。”
“信使客气。”孙仲放低眼帘,恭声道:“不知信使是从何而来?二将军又身在何处?小的甚是担心二将军安危。”
“是这样~~”何堪仰头避开孙仲的眼眸,仰头高昂道:“二将军正在去广宗的路上,只因情况紧急,特未等将军醒来被先行带着百匹战马前去。”
“情况紧急?”孙仲蹙眉沉思道:“信使可知是何事,如此紧急?”
“大胆!”何堪忽然脸色大变,怒目谶语道:“将军之事,尔等岂能窥探!”
孙仲心中一惊,忙跪伏在地,道歉道:“信使息怒,信使息怒。”
何堪随即和颜悦色的挥手示意道:“罢了,将军也是一心寄于二将军之危,这是二将军亲笔书信,将军你过目。”
言毕,何堪把藏匿在怀中已久的信函,递到孙仲面前。孙仲害怕的张望着接过手的信函,双眼满是忌惮的看着信函,心中回想起蓟县一败涂地之事,甚是害怕这封信函是责罚之书,乃至是封死亡之书。
孙仲畏惧道:“二将军可曾有话代信使嘱托?”
何堪斩钉截铁道:“不曾有过,只说将军读完书信自会知晓。”
孙仲心灰意冷的拆开书函,默念信上内容,眸子顿时狂撑,须臾间如卸重负,缓缓吐气,暗自侥幸。
“二将军信上内容,孙将军可有疑虑?”何堪冷冷一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