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广宗城外,云襄军驻扎处。
一个时辰之前,天色未暗,云福就已经率领管亥等人,运着不费吹灰之力得来拖车和注满水的木桶归了队。又不及片刻,在赵云的护送下,郭嘉也相继归了队伍。云军十日以来的奔波辗转,暂栖之所往往皆是荒郊野外,就连几次入城,都是匆匆交涉后就转战异地,这半个月以来的奔波,大伙嘴上说没事,扛得住之类的话,往往最戳云襄的内心。
云襄负手站立在一棵岩松底下,身上披着这些日子以来收缴的厚实旧袍,好在每次征战剿灭当中都或多或少得到一些衣物辎重,否则连他也不敢想象,云军众将士的日子该怎么熬过来。今日杀一匹马,明日再宰一匹马?杀马充饥绝对是下下策。索性云军眼下的遭逢还没到杀马充饥的窘境。
天黑之后,云军每人都能披上一件破旧的衣袄,当日嫌弃收缴这些物资负重的张飞,恐怕眼下正在另一个方向,暗自忏悔之中。
郭嘉裹着两层厚厚地皮袄走到云襄身边,问道:“公子,入夜天凉,你可要当心身体呀!”
云襄回眸看了看郭嘉穿着两件笨重的皮袄,瘦小的他顿时显得臃肿难堪,噗嗤一声笑道:“嗯,奉孝如此穿着,到是有几分达官贵人之相了,甚好,甚好!”
“呼???”郭嘉长舒一口气,苦笑道:“这都是公子体恤安排给郭某的吧。”
云襄只是会意地笑了笑,并没有说明什么。
郭嘉又道:“公子,如今黄巾贼的水源已断,相信不出明日正午,他们军中必定大乱,我们是否要做些准备?”
“这是自然,”云襄点了点头,说道:“想必奉孝早已胸有成竹,愿闻其详。”
“水源一断,黄巾贼必然左右无源,定有不少胆小怯场的亡命之徒会乘机逃窜而出,恐怕波才等贪生怕死之辈,会借出营见管亥他们为由,逃离大营弃众人而去,”郭嘉目露笃定之色,淡淡道:“到时候定会来个金蝉脱壳之计,已保全自己的性命,而让剩下留守军营的士兵被围困之死。”
“歹人自然只会用这些保全自我毒辣计策,离间不成,只能自保了。”云襄轻轻地用手背锤了锤硕大粗糙的树干,“既然如此,奉孝有何妙计?”
“既然波才欲意弃兵自行逃命,我们索性就成全他”郭嘉伸手指向暗处波才大营的方向,“他不是想见管亥将军他们嘛?咱们就安排这场见面会,至于黄巾贼大营,只待他逃出军营之中,我军就把此消息放给仍在大营内的士兵们,他们必然会乱成一团,到时我军首尾呼应,定能一举破了这大营。”
云襄目光一闪,沉声道:“如此胜负就在明日一战,速速派人告知玄德他们,明日以号声为令,不容冒进!”
“遵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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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乡县,皇甫嵩大营。
孙礼在邹靖的嘱托下,身负七星宝刀黄昏未至前,骑着自己相中的烈马,飞驰离开广宗城,独自一人奔赴平乡县。孙礼果然是马之伯乐,所挑马匹性烈经骑,疾行百里未喘,他一人一马于亥时赶到皇甫嵩大营前。
孙礼在传令官的携引下候立军帐之中,因为已近子时,皇甫嵩依旧朱儁等校级以上的将领纷纷都已歇息,孙礼再三鼓动传令官,他才冒着打搅上头好梦的危险先去通报了朱儁。
留下孙礼一人在帐内来回打转焦躁难安,手中紧握信物一刻也不敢懈怠的他,一路狂奔而至,脸色被夜里的狂风拍得有些显紫癜,自己却全然无感,双眸如炬直勾勾地盯着那久久未有动静的牛皮帐帘。
“怎么?还没来?真是急死人了???”孙礼搓着手背,强忍寒冷哆嗦自语道。
就在孙礼等得急不可耐时,帐外便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帐帘掀处,一名戎装半卸发髻凌乱的武将,在传令官和两员副将的护卫下昂然挺入,孙礼立刻挺起腰杆,双眸霎时与来将对接,待看清对方并非皇甫嵩而是朱儁时,眉梢不由得微微蹙了一下。
来者音容孙礼并不陌生,正是皇甫嵩副手朱儁。
朱儁径直走到帐内中央,与孙礼擦肩而过,回过身一言不发地凝视着孙礼,左手缓缓抚摸着下巴,凝声道:“你是何人?为何昔日云襄到来时未曾携你一道?”
望着这名素未蒙面,又未听闻的小将,朱儁心有狐疑,云襄派人前来送信,怎么也该派个熟脸的人,或者是自己听闻过的云襄麾下大将,孙礼?当传令官在他营帐内说出这个名字时,朱儁除了一脸睡意,就是一句这是何人?无名小卒?
云襄怎么会派这么一名无名小卒前来传信呢?
“小人孙礼,乃是云公子麾下一小兵,将军未曾见过也不奇怪。”孙礼相马识人心,朱儁那一副不狐疑的样子,他怎能不知朱儁心中在想什么,好在孙礼也是见过世面之人,就算与皇甫嵩那等高官大臣交涉,一样也能对答如流。
“唔?”朱儁额头一皱,慌忙放下手臂,肃然如梦初醒,纠正道:“云公子麾下当真是人才济济,就连一名传信的小兵也有如此气魄,果真了得,说吧!云公子派你前来有何要事?”
孙礼看了朱儁一眼,见他傲气轻蔑之色骤无,悻然道:“启禀将军,我家公子命我来请太常大人,入驻广宗城以震慑广宗城内一帮心有不服之徒!”
“哦?”朱儁冷然道:“是有人欲干扰云公子灭贼?”
孙礼回答道:“正是!”
“什么?”朱儁嗔怒道:“是何人如此大胆?难道没有见到太常大人借予云公子的荡庭剑,还是不明白这荡庭剑的意义何在?”
“禀将军,乃是冀州将领潘凤!”孙礼昂然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