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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夜,上半夜吵吵嚷嚷,路上断断续续的来往马车声,一直延续到下半夜,街上才剩下打更的更夫声。
云襄自然是那个最晚入眠的人,表面上他对随孙坚出征并无异议,也愿意以此来加固与他日江东一霸孙氏的感情,但是从中要担当的风险也是相对致命。
北宫伯玉带领羌人作乱,前后人数多达数万,加上随着韩遂、边章二将的加入,凉州多半的汉军也投入叛乱军队的队伍之中,跟张角的黄巾贼比起来,这次的乱军明显更具有战斗力,且凉州环境比冀州更加恶劣,远征并不是易事。
朝中乐天派一如既往的认为大汉军队雄军英勇,单凭之前派出去的盖勋一人,就妄想将数万叛军拦在关外,搁谁听了都觉得是痴人说梦,可偏偏昏庸的灵帝信了。好在朝中尚有几名颇有远见的人在位,一一向大将军请示,纷纷请他表奏天子,当防范于未然今早发兵支援凉州。
何进出身屠户,仗着自己妹妹被灵帝宠幸当上了皇亲国戚,实则一点政见军事谋略都没有,全权仰仗着底下一帮追随者才得以坐稳大将军之位。
何进本不愿淌这趟浑水,但在众人再三言明其中利害关系之后,不明觉厉地按照众人所请拟好一份名单,并将名单上的人都一一邀请入京,其中就有孙坚在列。于明日上朝时上奏天子,届时朝臣自会有人站出来复议,促使此事不再生他枝。
云襄眨了眨眼睛,目光慵慵地从半开的窗户上移开,缓缓合阖上,自叹了一声:“但愿一切都如人所愿。”
他话音刚落,窗外霍然传来一阵嘈杂的马蹄声,如此深夜已过了禁夜时辰,按理来说一切的马匹都不得在城中跑动,唯一的可能就是前方军机要事。
云襄猛地坐直身躯,目光凌厉地朝外头扫了一遍,眉头一皱,预判出马蹄声传来的方向应该在西面,铮铮地马蹄声伴着嘹亮地驱策声,跌跌撞撞不知道又要扰了多少人的美梦。他的目光遥望着天子所在的皇宫方向,眸色中隐隐透着几分悲哀之色,薄唇轻轻一扬,轻哂道:“看来这皇帝今晚是难睡稳喽。”
披星戴月的在禁夜之际入皇城的探子,究竟会给天子带去什么消息云襄不得而知,但唯一能确信是一定不是什么好事,至于皇帝会以什么的心情熬到天亮,云襄也不得而知,但起码自己今晚还能睡上一个安稳觉。
思量至此,云襄也不愿再让大脑多做无用功的思考,一切还得待明日早朝之后,才能得到切确的消息。
果然,第二日朝堂之上炸开了锅,早朝也比平日早了半个时辰,天还没亮天子就派执金吾及内官去往各个大臣府邸通传,将早朝的时间提前半个时辰,大臣们顾不上思量太多,正顿官服后匆匆登上各家的马车轿子赶往宫门,入宫上朝。
天子将昨夜收到的凉州方向送来的连夜急报,公诸于众后群臣无不哗然,只有少数当时就断言此战非派大军增援不可的大臣们,面容还算镇定,相继对大将军使了使眼神,大将军按照事先商量好的,将请命出征的奏章递到了天子面前。
此时的天子无疑是惊弓之鸟,没多做考虑就允了大将军的奏请,但因洛阳城中驻军本就不多,需要调遣各地军队也许些时日,再者张让进言这几日皆是大凶之日,不宜出征,于是天子让宫中负责看黄历的御史商定选了黄道吉日作为出征之日,五日后八月初一。
云襄等人在孙贲上门告知之后,尽管觉得过程有些让人觉得滑稽可笑,但还是庆幸事情终究是定了下来。
看着满满十路军阀的名字,司马言冷眼瞪着自己所在队伍里的那行小字,冷哼道:“什么叫云军归孙坚部?”
“不过是主次有别的虚名而已,文仕又何必太在意。”云襄轻轻啜了一口茶,用余光瞟了一眼司马言手中的名单,“马腾、丁原、张邈、就连孟德也在其列当中。”
“妙杰?”司马言立即甩了一个严厉的眼色给云襄,凛然道:“你怎么还有空关心谁去呢?我听佐治说这归在孙坚部的意思是咱们的一举一动都要听从他的调派,这不是把咱们云军当啰啰吗?”
“文仕莫急,”云襄放下茶几,从司马言手中拿过名单,摊在桌案上,淡淡道:“孙文台不把咱们当啰啰使就好啦,若是换在别人帐下,只怕咱们就是炮灰喽。”
司马言呆了呆,不由自主的伸手摸了茶杯,递到唇边微微润了润嘴唇,恍惚间,觉得云襄说得不无道理。孙坚与他们也算是生死之交,加上孙坚对云襄又青睐有加,怎么说也不会把自己当部将来使唤。眼皮下瞅,其他人的名字一个比一个不认识,便不再做反驳。
云襄见司马言不再折腾,正欲起身活动活动筋骨,就看见辛毗与赵云二人并肩正从街上往回走,拍了拍衣袖又正襟危坐的坐了下来,静候二人出去带回来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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