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襄与辛毗交换了一下眼神,淡淡一笑道:“逄先生恕罪,云某也是被逼无奈。”
“被逼无奈?就算是无奈,这无奈总不会与逄某有关吧?”
“自然有关。”
“什么?”逄某眉头一紧,胡须微微一颤,“云公子这话是什么意思?”
云襄语气平平,神色淡然道:“先生可知丁太守的义子吕布将军昨日来我军中寻事?当中缘由先生知道多少?”
“从孙将军口中得知一二,”逄纪说着眸色一凝,表情一滞,惊讶道:“难道公子是怀疑此事乃逄纪所为?”
“先生误会了,我虽不识先生,但也从旁人口中得知先生禀性,并非挑唆是非的小人……”云襄上前忙欲解释,突然从半掀的帐帘处发现随逄纪而来的两名士兵,纷纷侧耳往前靠,显然是袁绍派到逄纪身边,做监视之用,故意提高嗓音道:“……只不过有人告知,挑唆之人出自袁校尉营帐,为了不使校尉名誉有辱,妙杰这才出此下策请先生到前线,万一再有人暗中使坏被人揪出,先生也好当面揭穿他的真面目,还令主声誉。”
逄纪浓眉微皱,瞳孔骤缩地瞬息就领悟话中含义,目光缓缓落到云襄身上,欣然道:“倘若真抓到为非作歹之人,真是我军中人所谓,逄某定带我主将其正法,以儆效尤。”
……
……
这一夜,因为帐外有袁绍的暗探把守,云襄并未与逄纪详谈甚欢,枯坐盏茶之后,便让符伯替他安排好暂住的帐篷,逄纪似乎也从短暂的交谈中,隐约意识到帐外有人在刻意旁听,心中自是愧恼难发,心领神会的向云襄等人辞行,随符伯离开营帐。
逄纪的身影离开后,那几名窃听随行的士兵自然也跟着消失,管亥立刻走到帐篷旁,掀开帐帘往外观望,确认其一行人走远后,方开口道:“公子,刚才那两名袁绍的士兵为何要偷听呢?”
“偷听!”司马言似乎刚意识到这个问题,直起腰向云襄问道:“妙杰,你早就发现他们是在偷听我们说话,为什么不抓起来?”
云襄淡淡一笑,起身走到地图边上,若有所思地背对着众人,“我故意放声让帐外的袁军能听到,估计明天一早他们其中一人就会借故离去,将今夜我们所言告知袁绍。”
“啊,那公子咱们赶紧把他们扣留起来呀!”张飞猛地站起身,目光一凝往营外看去,一副着急动手的样子。
“慢着,翼德莫慌。”辛毗瞧见他的动向,忙劝道:“公子就是要让今夜咱们与逄纪交谈的内容,传入其耳。”
“什么?”司马言与张飞异口同声发出惊讶,快速走到云襄身边,“公子,为何要如此?”
“这个问题应该难不倒咱们云军两大智囊才对呀。”云襄转过身忍不住一笑,提示道:“你们想想谋划挑唆之人是谁?”
司马言与张飞相继一怔,眨了眨眼睛道:“郭图呀。”
“那郭图受命于谁?”云襄将脸微微朝火光照亮的地方凑近,阴阳怪气道。
“袁绍?”司马言恍然大悟的宣称道:“我懂了!”
“你懂了?”张飞一头雾水向司马言低声问了一句,又向云襄问道:“公子,俺还是不明白,这放那两名士兵去通风报信不是对咱们不利嘛?”
“翼德,你想想逄纪今日激昂之语最终矛头会指向谁,”云襄静静地回视着张飞,淡淡道。
张飞表情一滞,想到郭图、袁绍气得暴跳如雷的场面,不禁失笑道:“哈哈哈,原来公子还摆了袁绍与郭图一道啊。”
“这就是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吧。”辛毗不由得一笑,“且看经此一事,袁绍与郭图还会不会再图谋对我们不利之事。”
“万一袁绍气急生恨,那岂不是……”赵云神色一动,担忧道。
“我倒是不介意他再对我们动手。”云襄漫不经心接了一句,又转身背对着大伙,面朝地图,“倘若袁绍再对我们动手,我定会让逄纪认清其为人,为了一己之私而失了一名心腹谋士,孰轻孰重就让他自个掂量掂量。”
众人看着云襄的背影,默然无声,各自心潮起伏的品味这番话。
道理往往浅显易懂,如果袁绍为了泄愤再做出有损自己声誉的事情,逄纪这刚直性子的人自然不会坐视不理,到时候僵持起来,白白折了一名谋士,岂不是再赔本不过的买卖,所以……
袁绍如果还对郭图的计策听之任之,那么他离失去侍奉多年的左右手逄纪就不远喽。
袁绍是傻是愣,就看这回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