帐外影影绰绰传来符伯爽朗答应的声响,吓得辛毗苦笑连连,不敢再吱声嘲笑。
“佐治,依你看韩遂接下来会走哪一步?”稍微调整片刻后,云襄开门见山的将话题转到正事上,向辛毗问道。
“韩遂不是已经向汉阳城下了通牒,难道他不会来攻汉阳城?”辛毗微微顿首,片刻想明白道:“他会去攻街亭!”
云襄看了辛毗一眼,赞同地点点头,走到地图边指了指标记陇县的位置,顺流而下,途经渭水,落在右扶风、京兆尹、左冯翎的位置,回头与辛毗对视了一眼,后者明白的点了头走近身,与云襄一起望着地图陷入深思。
“叛军既然向汉阳城下了通牒,说两天后才来攻城,这也证明他们还未做好准备去攻街亭。”
“的确,”云襄对此也表示赞同,向陇西城与街亭的位置做了比划,“佐治,你看,这陇西城至街亭的路仅此一条,只要我们在这里狙击韩遂,断了他们东进的念头,届时招安就容易多了。”
“这是自然。”辛毗也点头道:“经此一役后,叛军就会知道汉庭并非无大将之才,若是不归附,迟早会灭亡的。”
“到时候,就看孟德是否能劝服何进,让他向天子请命招安他们。”
辛毗应了一声,两人不说话之际,帐外隐约传来马蹄声,以及轱辘车轴滚动的声色,二人笑看片刻,知道这汉阳城还是得进,迈步朝帐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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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襄等人下山到马车上,往汉阳城走的时候已经接近申时,抵达汉阳城太守府门,正好申时一刻。张温早就命后厨熬了点温补的鸡汤,整锅连炉子一并端到议事厅内。这事情还没提,他就让云襄连喝了两碗热乎乎的鸡汤。
在没来之前,司马言和张飞心里还有些反感张温,明知云襄刚病下又要他疲于奔波,可看到张温这般用心的款待,又吩咐厨房取来几只碗让他们同饮一碗后,就在胃暖齿香间逐渐打消了先前的念头。
张温能保住汉阳城稳住颓势,甚至日后保住乌纱帽全要仰仗于云襄,所以怎么能不尽心照料一番,加上孙坚本就喜欢云襄,如今云襄病了还不乘机多投橄榄枝。云襄连饮两大碗后,捧着小腹玩笑的自嘲了几句,众人才将正事搬上台面上。
明明简单三言两语就能理清的事情,遇上张温云襄与辛毗不得不轮番上阵,一直聊到夕阳西下,天色渐暗才将张温这古板的人说通。
“瞧瞧,这不知不觉中竟然都天黑了。”张温不好意思地笑道。
云襄脸上倒没多大反应,一旁的司马言可就不乐意了,扭头看着门外斜打入内的余晖,像在心里一板一眼说道:“明明是你这个糟老头固执,怎么说怎么不通,还好意思提天色不早。”
孙坚怔怔地抬起头,也才意识到日色西下,忙站起身替云襄推脱道:“大人,妙杰还是带病之身,我看今日就先到这吧,让他早些回营歇息。”
张温明白他的意思,看了云襄一眼,致歉道:“我险些忘了云公子身体还抱恙未愈,副将替我安排马车,送公子他们出城。”
“大可不必麻烦了,”云襄起身莞尔一笑,“我这身体也好了七八成,趁着离天黑还有一点时间,我还得上鲁山一趟,将我等去街亭之事告知马将军,也好让他有所准备。”
话既然敞明,张温若再强加于他,就有违他儒家己所不欲勿施于人的道理,双方纷纷作揖一别。孙坚则被张温留在汉阳城,云襄一行人出了城门,就往鲁山的方向奔去,刚到山脚下就从正在巡视四周的庞德告知,马腾与张骁于一个时辰前就离开阵营,去风栖山找他们。一折返,抵达风栖山时炊烟飘营,远远就能闻到符伯手艺的味道。
符伯与管亥等人早在营中热情招待起马腾与张骁,司马言接连赶上太守府的鸡汤,自家军营里符伯烧的菜肴,遁入帐后,直接摸来一双筷子,顾不上招呼就动起嘴来,本就留守军营的云福兄弟俩,刚刚端着符伯烧好的另两道野菜进入帐内,就被眼疾手快的司马言争抢过去,扬言说先替大伙尝尝咸淡,肆无忌惮的往嘴里送,云福哪能容他吃独食,两人立刻在帐内你争我抢,如同即兴表演逗得众人欢笑不已。
箪食壶酒后,云襄向马腾阐述了韩遂欲改变东进方向,放弃攻打汉阳城,转而夺取陇县,顺流而下掠向三辅之地,马腾是武将出身,对战事的理解自然比一肚子墨汁的张温要快。一个微惊微愁的蹙眉,点了点头道:“妙杰,你打算在韩遂去陇县的路上拦截他,促使他再无东进的念头?”
“不错,”云襄知道跟马腾解释起战局来,没有那么麻烦,直接继续道:“只要把韩遂东进的最后一道也给断了,他一定会老老实实的接受招安。”
“招安?”马腾定定地看了云襄很久,眸色惊疑,“大将军能答应吗?”
面对马腾的质问,云襄表情淡淡,哂笑道:“这就全靠孟德的三寸舌了。”
马腾脸上的横肉不禁一抖,他未入中原对曹操的了解,只停留在大将军的亲信,几个月前被朝廷封为校尉的宦官之后。但云襄说话的语气轻松,似乎对曹操十分有把握,心中顾虑自然就少了几分。
当晚马腾就同张骁连夜回了营,约定明日集结士兵,向陇县进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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