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伤亡近半的代价,窦英率部完成了烧毁敌人辎重的任务,撤退而去,磨盘山再度留下了几百具忠骨。
假窜高黎贡山,却东渡怒江,奇袭永昌。以四百之众,击溃上千永昌守军,斩杀贝勒尚善。
永历轻轻吐出一口长气,紧张之处已过,他情不自禁地放松下来。
太子也露出笑意,眼睛眨也不眨地望着窦英,为他取得的胜利而感到振奋和钦佩。
“虎父无犬子。”沐天波赞道:“平朔将军阵斩鞑酋,袭杀尚善。泰安伯在天有灵,亦会感到欣慰。”
窦英感激地向沐天波拱了拱手,接下来的讲述便少了些精彩,只有平灭孙崇雅的乱兵尚有点听头。
“万岁!”窦英起身施礼,沉声说道:“大驾巡狩,外人却传天子弃国。值此大厦将倾,人心惶惶之际,还请万岁转驾入滇,以振军心士气。”
“这个——”永历又犯起了犹豫迟疑的老毛病,“兹事体大,容朕三思。”
但他也知道,窦英已经讲了这么多,有那么多的将士浴血奋战、英勇殉国,他不找到合适的理由,岂不坐实了贪生怕死、弃国苟且?
窦英暗自叹息,但凡有一点点血性,听了他的讲述,也会动容,也会改变心意吧?
怎么这永历长得仪表堂堂,却是如此懦弱,竟似毫无心肝。
沐天波暗自叹了口气,上前奏道:“万岁。云南瘴暑,敌军不能久驻,三江之外尚有我军各部,招集聚合,当足以保陛下安全。”
永历垂下眼睑,不置可否,心说:当初据有云贵时,兵马岂不更多?一朝败散,还不是惶惶逃亡?
再说,清军失去主将,还不疯狂追剿进行报复?三江之外,瘴疠横生,生活艰苦,又如何有粮草物资供养大军?
窦英不动声色,觉察一道目光投来,不禁转头去看,正对上太子的眼神,竟有期盼之意。他报以和熙的微笑,轻轻颌首。
失望于永历的贪生怕死,窦英得到沐天波的提醒后,便有了改弦更张的想法,努力回忆了永历太子的资料。
朱慈煊出生时受洗成为天主教徒,教名“当定”,即“君士坦丁”。三岁时被封为皇太子,成为中国史上第一个改信基督教的太子。
历史上,对这位年仅十五便被杀害的亡国太子记载很少。但有一件事,或许能够说明他比永历要有刚。
在被吴三桂俘获后,朱慈煊以少年之身,尚敢当面大骂吴三桂:“逆贼!明朝负了你什么?我父子俩负了你什么……“
不管朱慈煊是否在壮烈之气上真的胜过乃父,窦英觉得也可以一试,总不见得比永历更不堪吧?
半晌,永历觉得有一个理由还算勉强,便开口说道:“入缅巡狩之事已告于缅王,缅王亦派客船、鼓乐来迎。今突然食言,岂不是让人笑我大明言而无信?”
沐天波望向窦英,希望由他来解说一下外面清军的情况,哪怕是编造,也要让永历觉得危险不大,那才可能转驾入滇。
不想窦英好象已经失望透顶,低头垂目,全没看到沐天波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