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蒲想了一下才明白过来,应该是夫人找陈护卫去说过了,林远山就因她受了惩罚……
青蒲不知该说什么好,心里却有点愧疚。
林远山抓抓头发:“是我不守规矩,被罚是应该的……我人粗,不怕打。”他又笑了笑,不敢在木樨堂多停留,跟青蒲说了一声就出去了。
青蒲站了好一会儿,才抱着花瓠回去。
锦朝把陈三爷写好的信给江严。
“前院的护卫这几天少了许多。”锦朝问江严,“是不是巡抚的案子查得差不多了?”
余庆这桩倒卖官盐案闹得很大,现在内宅都有风声,知道南直隶十多个官员因此牵连,官府还抓了几个盐帮,现在官盐都由一罐三十文降到了二十五文。
江严一愣,才回答:“刘大人已经归案了,其余党羽差不多都落网了。您放心,三爷不会有事了。”
等他退下了,顾锦朝才拿起绣绷。略一想江严的话,却觉得不太对……
前几天只顾着忧心陈三爷的伤了,却没有想到一些可疑的地方。例如说明明有她提醒,陈三爷不会再轻易受伤才是,但他不仅受伤,而且伤得很重。
陈三爷受伤之后,这桩案子反而审查得更快了,按照昨天听秦氏说的,王玄范王阁老就因为牵连太深,还连累了自己孙女的亲事。王阁老的孙女本来是要和两朝元老,原来的文华阁大学士曾大人的嫡孙小定的。人家以八字不合为由推脱了。
再例如陈三爷好得很快,没几天就能下床了。
陈三爷受伤之后张居廉过来看他。陈三爷是张大人的学生,他大可不必亲自来一趟,派人送东西过来就好了。却和陈三爷交谈了很久才离开,他们在说什么呢?
顾锦朝隐约记起,陈三爷受伤前一晚,说过他需要一个契机。
她就是搞不明白前世陈三爷是怎么算计王玄范的,现在心里却隐约有个想法。
除非……受伤一事根本就不是王玄范搞出来的,是陈三爷自己设计的。主审的二品官都被刺杀了,张大人还会放过幕后的人吗?王玄范还有这么容易脱身吗?
这样推论,一切疑问就都解释得通了。
顾锦朝觉得又好气又好笑,心里很不舒服。他竟然还瞒着自己,那时候,她觉得他真的受伤了,还心疼得直掉眼泪,从来没有这么难受过。
他莫不成是在骗她的?他自己不是说了,要她相信他,这要她如何相信呢?
陈三爷给陈玄新讲完《伍子胥列传》,才慢慢沿着庑廊回来。他的伤还没好彻底,不能走动太多。回来之后又躺在罗汉床上,觉得胸口又有点疼。他拉了拉顾锦朝的手:“锦朝,你替我看看伤口……”
顾锦朝有点不想理会他,抽出自己的手站起身。
陈三爷脸色发白:“伤口恐怕破了……你给我拿些疮药来。”刚才在多宝阁上层拿了本书,动作太大了,可能拉到伤口了,那箭并非寻常的箭,伤口很不容易结疤。
他抬头见锦朝神色不对,轻声问她:“你怎么了,看上去闷闷不乐的,是不是累着了?”
顾锦朝摇摇头不说话。
陈三爷紧皱着眉,忍着伤口的疼,拉着她坐到自己身边:“跟我说怎么了……锦朝,你现在怀着孩子,不能任性了。”她这样生闷气对身子不好,一会儿晚上又该吃不下饭了。
顾锦朝低声说:“三爷,您老实告诉我。遇刺究竟是怎么回事?”
她发现什么了不成……
陈三爷没有说话,锦朝却一直看着他,他才叹了口气:“锦朝,这事牵扯复杂,我不便告诉你。”
顾锦朝站起身:“那妾身替您叫书砚过来。”
陈三爷去抓她的手,却被她挣脱了,她头也不回地往外走,吩咐了丫头去传话。陈三爷仰躺在罗汉床上,一时沉默。锦朝回来后坐在床的另一边,离他远远的绣着孩子的兜兜。好像也不关心他胸口疼不疼,脸上的神情淡淡的。
两人都很久没有说话,陈三爷闭着眼睛,他不太能忍受锦朝的淡漠。
她还怀着身孕,他要让着她。何况她还小,自己比她大这么多,本来就应该包容着她。陈三爷有些无奈地说:“锦朝,过来吧。我告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