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兰回身寻到沈清婉,心中石头算是落地。殊不知沈清婉此刻心烦意乱,只扯了帕子拂了拂胸口。
春兰只担心着小姐万一又跑去哪里,万一又出点事,并未注意沈清婉的异常,上前道:“小姐,大少爷说请您过去。”
沈清婉听罢起身与春兰同行,出了园子便见到一架精致的小撵等着她。
松竹堂位于南院西侧,乃是定国公府大房沈夫人许氏嫡出的大少爷沈文昊的办事起居所在。
春兰扶着沈清婉下了撵,二人便进了松竹堂大门。
“可是婉儿来了!”听罢小厮通报,沈文昊如一阵风般疾步来到松竹堂门口。
沈文昊不过二十出头,身着深紫金锦长袍,乌发束起格外有神。
而随其身后出来的女子身形袅娜,着浅梅色高腰襦裙与玉色外衫,便是沈文昊之妻温亦芙。
两人站在一起甚是登对。
“哥哥嫂嫂安好。”沈清婉才福下身,便被沈文昊稳稳托住:“外头冷,妹妹快些进屋。”
温亦芙则在一旁捂嘴笑道:“你也知道冷,非要妹妹亲自跑一趟。”
沈文昊却是一本正经道:“话虽如此,妹妹既给兄长送冬衣,怎有丫头半路代劳之说?”
温亦芙听罢更是乐不可支,对沈清婉道:“妹妹别听他胡诌,分明是想妹妹,却事务缠身。这让他逮到机会,哪有不让你巴巴来一趟的道理。”
沈清婉听着二人说笑,气氛融暖,也难得于人前露出不拘谨的笑颜来。
走进正厅,正中墙上挂着一幅镶边名家山水画,画下四角方桌上摆着一支细白描金高瓷瓶,紫檀官帽椅依次摆开。
沈清婉定睛看去,第一把上竟安然坐着方才园中遇到的穆公子,心下一阵擂鼓,只装作不认识,忙忙低头等沈文昊介绍。
穆公子见来人,便放下手中青花茶碗,却并未起身。
而此刻沈文昊却是见礼道:“三皇子。”
随即转身对沈清婉道:“随芙儿去后院,我过会儿就来。”
三皇子祁佑?!自己在园中冲撞的竟然是三皇子祁佑?!
沈清婉顾不得心里的震惊和疑惑,只嗡着脑袋上前行大礼道:“臣女见过三皇子。”
祁佑眼底一丝惊讶一闪而过,连忙起身,却因身子虚弱,起得急了,轻咳了两声,虚扶一把道:“快起来,是我不好。”
沈文昊听得这没头没脑的话,也疑惑起来。
祁佑略带内疚的微笑解释道:“方于园中遇到八小姐,四下无人,她不记得我是谁,我亦怕说自己是皇子吓着她。我母妃母家姓慕容,我便假称穆公子。不想此番还是吓到八小姐,实在是我的不是。”
言罢又咳了起来,身边的人忙递茶给祁佑,方才压下些许。
沈清婉起身,听得祁佑说起园中之事,脸又涨红起来。
沈文昊只当她不记得三皇子,如今见到陌生外男自是怕羞,只安慰道:“婉儿,三皇子和五皇子一样,与我们从小识得,与兄长一般的,不必怕。”
祁佑也柔声安慰道:“是,八小姐不必拘束。”
祁佑的声音虽有着男子的低沉,却因身子虚弱病痛缠身而显得轻缓柔和,如那充满桂花香气的白色锦袍般细软舒适。
沈清婉听罢,头更是低了几分,心下却是安定了不少。
沈夫人与她说起过,当今三皇子祁佑,为人最是和善亲近,为四妃之末的贤妃所出。
贤妃乃外族公主,姿容相貌美艳无比,倾国倾城,堪称绝色。
故而生的三皇子也是一副闺阁女儿趋之若鹜的好皮相,只可惜因娘胎里的弱症,三皇子从来身子都不好。
怪不得脸色郁郁,说话有气无力般。
沈文昊见妹妹羞赧,便给温亦芙使了个眼色。
温亦芙见状心下了然,笑着拉起沈清婉的手说:“妹妹随我去后院吧。”
沈清婉点点头,向祁佑福身道:“臣女告退。”
祁佑亦点头示意,沈清婉便与温亦芙往后院去了。
正厅中,祁佑似是还在愣神般喃喃着:“八小姐当真是……”
沈文昊听着也叹气:“是,什么都不记得,人也似变了个人一般。”
祁佑低头轻笑:“竟有这样的事情,这样恭恭敬敬给我行大礼的八小姐,当真让我意外。”
恭恭敬敬这四个字还刻意加重,听得这话说的玩笑,倒是让心情低落下去的沈文昊想起妹妹方才谨言慎行的样子,不禁觉得可爱又好笑起来。
后院中,温亦芙轻拍着沈清婉的手背,“妹妹莫怕,三皇子可是所有皇子中最随和可亲的了。”
沈清婉怯怯望着温亦芙,咬咬唇问道:“大哥说三皇子与五皇子一般,与我们从小识得,那缘何无人与我说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