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臣给母后请安。”五皇子祁修入殿,未曾看一眼殿内他人,径直向皇后请安。
祁修一身宝蓝色祥云蝠纹长袍配以皇子特有的团龙金冠,眉目间深邃冷厉,周身华丽贵气逼人。
沈夫人起身给祁修行礼,沈清婉亦是。
“起来吧。”皇后叫了起,祁修亦示意沈夫人起身。
“听闻沈夫人今日入宫,夫人乃母后挚友,本皇子自当前来见过。”祁修坐于皇后左侧,端杯吃茶,淡淡说着。
“劳殿下惦记了。”沈夫人满面笑意,心里却暗忖,这话说得,似是五皇子给皇后请安赶了巧,竟还要与她解释一番,难不成皇子与自己母后请安便不是常事了?虽这般想着,但也未曾深思。
而上座的皇后却是看在眼里,自祁修进门,沈清婉竟是未曾抬眼过一回,礼毕坐定后依旧默默让太医把脉。这番样子,皇后心里倒感觉诡异了起来。
待太医号完脉,皇后问道:“如何?”
“回皇后娘娘,沈小姐并无甚病象,只是脉象偏浮,沉取无力,虚而兼迟,应是气血虚弱,多为虚寒。宜要好生保养才是。”
“好,下去摘个好方来,配几贴好药吧。”皇后叫了退,太医便福身出了去。
皇后转身又去拉沈清婉的手,抚平她的袖口道:“无妨,宫中什么好药都有,女儿家定要养好了身子才是要紧。过会儿本宫让太医院给你包好药,你出宫带了回去。”
“多谢皇后娘娘关怀体恤,臣女感恩不已。”沈清婉不露声色地轻轻抽回手来,裣衽福身行了个大礼。
皇后登时愕然,忙上前搀了起来,又觉得好笑似的笑出了声,“你这孩子,怎么病了一场变得如此客气了。”
沈夫人亦是在一边取了帕子捂着嘴乐道:“娘娘就随她吧,这孩子是这样。”
边上静默许久的祁修,虽未曾抬头,却也细细听着。早就听闻沈清婉失忆,性情大变,如今看来倒像是真的。
皇后从小看着她长大,亦是闺中好友之女,自然是当女儿般宠着,沈清婉性子嚣张跋扈,慢慢被惯得在皇后面前也不知检点。
后来更是自以为定能嫁与五皇子祁修,便不顾忌男女之防,常常缠着祁修。
幼时五皇子还觉得还觉得女儿家这般活泼可爱,长大却依旧如此,便是惹人厌烦了。
祁修正低头拨弄着扳指,却听得皇后与他说道:“本宫与沈夫人说说话,你带着婉儿去御花园里四处走走吧。”
听得这话,祁修皱起眉头来,半带疑惑地看了一眼皇后,心里不甘不愿,嘴上道:“年尾将至,御花园中百花杀尽,只怕没什么可看的。再者方才太医不也说了沈小姐体虚畏寒,外头这样冷,还是不要出去的好。”
祁修边说,边暗暗打量了一眼沈清婉,却出乎意料地见她竟对自己的话毫无反应。
换了往常,只怕前半句话刚说完,她便要跳起来说身子无妨了。
如今倒好,自己甚至说了看似关心她身子的话,竟也未聒噪起来。
“也是,”皇后的话打断了祁修的胡思乱想,“那你领着婉儿去给太后请安吧。”
祁修闻言重重叹出一口气,显得极不情愿的样子,思忖着该来的就是跑不掉,便行礼告退道:“那儿臣先行告退了。”
沈清婉闻言亦是起身告辞道:“臣女告退。”说罢起身退了两步,方才转身离去。
可祁修心中气闷,又是不愿与沈清婉一道的,告退后便头也不回地走得飞快。
待沈清婉穿好斗篷出了殿门,见祁修已在老远了。
沈清婉心下一阵厌恶,这究竟是哪里得罪他了,至于这么甩脸子吗。
可眼下自然也是顾不得许多,沈清婉只好小跑追了上去。
只是这一跑自然是环佩叮咚,祁修一听着身后的动静,不用回头都能猜到定是沈清婉追上来了。
这可不从来就是如此,女子毫无女子该有的端庄之态,尽是这般胡闹的动静,怎么能入得了五皇子的眼。
这倒是巧,此刻这两人竟是相互在心里厌恶着彼此的所作所为了。
好容易追到祁修身后三四步之遥,沈清婉便慢下来快步走了上去,跟在祁修身后,即使喘息也不敢太放肆,教习嬷嬷说了,即使喘,也不得张嘴,得闭着嘴慢慢缓过来,万不得在贵人面前发出声响的。
祁修本就人高马大,步子迈得又远,沈清婉想跟上就无法安静地走路,这一路都听的压裙佩叮叮咚咚。
当真是难受极了。
二人自是一路无话,气氛诡异尴尬,结果到了慈宁宫外,太后宫里的姑姑出来回话说太后今日去钦安殿祈福诵经了,大约午膳才会回来。
听得这话祁修竟是松了口气般,双手一背,昂首咧嘴一笑道:“好,有劳姑姑。”
不想那姑姑一关上慈宁宫的宫门,祁修便转身就走,沈清婉倒是没料到这一出,连忙跟了上去。
却不料祁修竟头也不回地来了一句:“本皇子要回皇子府了,沈小姐打算跟到什么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