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夏竹此刻还未明白发生了什么,见着春兰的样子似是有所知晓,便也上前道:“是啊小姐,您突然要这起疹子的药做什么?”
沈清婉看了看夏竹,又看了看春兰。
虽说这二人比自己大不了几岁,可也是自己最贴身的丫鬟了,若是能一起出出主意,总比自己一个人琢磨要好。
于是便一股脑儿的全说了。
自己之前是如何在宫中施计让五皇子被责骂,如今是如何不喜欢五皇子,方才又是如何听得父亲母亲说起自己的婚事。
“若是陛下真要将我赐婚于五皇子,我便真的束手无策了。
若是讲于爹娘听,他们溺爱我至此,为了我开心都甘愿我嫁给五皇子这样的人,只怕得知我本不愿嫁,也会想尽百法破坏此事。届时未来我得罪了谁也不是不可能。
唯有在此之前,先弄坏了我自己的名声,这样至少能暂时断了陛下的念头。别的……太过了,我也不愿意委屈了自己,唯能想出脸上长疹子这样的事情。
除夕午宴便是个好机会,若能在众人面前,让大家看到我突发恶疾,那便是最好的了。虽说是下策,可如今,我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沈清婉说完,屋子里静悄悄的一片,两个丫头面面相觑,哑口无言。
这可真是太大胆了,若真是在那么多皇室贵胄面前丢了脸面,莫说嫁给五皇子了,只怕嫁给谁都不容易了啊。
别说这两个丫头了,房顶上那位听得这番话,都差点没滚下去。
“小姐,您可想好了,此事需要三思啊。”还是春兰最先反应过来,上前福身在沈清婉面前。
“我想好了,”沈清婉咬了咬唇,“若是真嫁不出去也比嫁给这样的人好,何况若以后真有人愿意不在乎此事娶我,那也算的是值得托付之人了。”
“小姐!”夏竹见沈清婉这般,急得都叫出了声来。
“好,”春兰却是出乎意料的镇定,“小姐嘱咐,春兰一定尽力去做。”
“春兰!你!”夏竹见春兰竟是打算不劝了,由得沈清婉一意孤行去,急的话也说不清楚了。
“小姐……”夏竹竟是眼中有了泪意,跪在了沈清婉的面前。
“好啦,”沈清婉伸手将夏竹扶了起来,“你家小姐也不是傻子,若真是百害而无一利,我又怎么会去做。你想,若是你的手被一块巨大的石头压住了,动不了,你是选择活活饿死在那儿,还是砍了自己的手,离开那儿呢?”
“小姐……”夏竹怔怔看着沈清婉,像是明白了些什么一般。
“你放心,”春兰也拍了拍夏竹的手,“小姐自有分寸,你我只需尽全力帮助小姐就是了。”
沈清婉又与两个丫头言语了几句,便是准备洗漱,不久便歇下了。
屋中一熄灯,房顶上那人便纵身一跃,消失于夜幕之中。
三皇子府,祁佑正打算歇下,却听外头有人报说胜邪来了。
祁佑起身披了件大袍,走到外间,胜邪见状,跪下抱拳道:“主子。”
“你怎么回来了?”祁佑皱了皱眉。
“呃…”胜邪给祁佑这一问,突然不知从何说起了。
胜邪于祁佑手下暗卫中,轻功与剑术无人可望其项背,寻常替祁佑办事往往是最难或者最惊险的。
而只因自己丢了个戏子,主子竟让自己去贴身保卫一个小丫头片子来惩罚自己。
这么个丫头片子能有什么仇家追杀的,成天还不是跟来跟去,瞧她每天不是看书喝茶就是赏花聊天,真是无趣极了。
主子再要惩罚自己,和之前那般抽竹条子不就是了,反正屁股开花也不是一两回了。
这般要自己憋屈着,才真是钝刀子割肉,磨得很。
“沈八小姐,她想要手里丫头,给她配个什么药。”胜邪磕磕巴巴说着,祁佑的眉头却是越皱越紧。
“什么药?”
“能让人起疹子的药。”胜邪回想着,自个儿头回做着听墙角的活计,还有的需要历练。“八小姐说,不想嫁给五皇子,好像是陛下要赐婚他们俩,然后她打算在除夕午宴上对自己用这个药,然后她就能起疹子,就能不嫁给五皇子。”
胜邪颠三倒四地讲着,倒也是给讲明白了。
祁佑总算听明白了来龙去脉,眉头一挑,转瞬便大笑了起来。
他的笑容如深夜绽放的洁白昙花,旁若无人,却是赏心悦目。
“这丫头,”笑罢祁佑摇了摇头,脸上笑意不减,“你回去吧,留神看着点,要是真给她配到了什么药,你就去把药换了,我自有安排。”
“是。”
胜邪虽心里憋屈,但对祁佑的忠诚却是死心塌地的。
不管祁佑要他做什么,只要是祁佑的指令,他都会照做。
“你去把萧潭叫来。”胜邪转身离去,祁佑又补了一句。
胜邪应下,转身便消失不见了。
只留得祁佑一人在屋内,笑意弥漫在那张俊美无双的脸庞之上,寒冬深夜,竟也温暖不已。
再说那头,胜邪见了萧潭,转达了祁佑的意思,便打算回国公府去了。
萧潭没错过胜邪眼中一丝无奈,喊道:“喂!”
胜邪回头,斜斜扯了嘴角,问道:“怎么了?”
“你怎么了?”萧潭笑着反问,大步上前小声道,“可是因为殿下遣你去保护沈小姐,觉得自己大材小用了?”
胜邪无奈笑笑答道:“既是殿下的吩咐,我自是要好好做的。只是我不明白,这么个小丫头片子,用得着我去保护吗?”
也无怪胜邪如此想,沈清婉这样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深闺小姐,哪儿来的什么仇家,需要他这样的高手去护卫的。
仅伽隐寺这回,也不过是皇子间的斗争恰巧波及到了她而已。
“那如果,”萧潭坏笑中透着丝神秘,悄声道,“这是咱们未来的皇子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