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头已是春日,而这一日日和暖起来的天气,却是暖不了此刻御书房内冰寒刺骨的气氛。
众大臣都噤若寒蝉,低头不语。
才下早朝没一会儿,皇帝突然就把几个重臣给叫了回来。
一进御书房,人精似的大臣皆是感觉到了氛围不对。
跪在地上的人自然是看着眼生,而皇帝虽是面上极力克制,隐忍之下的暴怒之气却是溢于言表。
此刻皇帝本就峻冷凌厉的脸上已是覆上了一层冰霜,说出的话虽然不紧不慢,却是如颈边轻轻摩挲的刀刃般,令人心惊胆战。
“王北卓,你方才与朕说的话,再给诸位爱卿说一遍。”
跪在皇帝面前的王北卓瑟瑟发抖,心说自己好不容易才鼓起勇气陷害完沈言珏,皇帝竟然召来了这么多大臣,要自己再供一遍,这
只是圣旨如何可违,王北卓硬是咬着牙关,强忍着心头极大的恐惧,尽可能平静地将构陷沈言珏的话,原封不动地复述了一遍。
供词一说完,在场之人无不倒吸凉气,面面相觑。
沈言珏可是皇帝面前的红人,最为信任的将军,如今竟然有人爆出他私占铁矿,私造兵器,更是大肆敛财,这可是明里暗里指证他意图谋反的意思了?
众臣没有一个敢先开口说话的,各自都是老老实实眼观鼻鼻观心,胳膊肘贴着肋骨,连个喘气儿都不敢大声了去。
皇帝嘴角一丝无声的讽笑飘过,抬起下巴,眯着眼,似笑非笑地问道:“怎么,众爱卿都聋了吗?王北卓的话,你们听了便没有任何感想吗?”
不得不说吗?
众大臣心中暗自叫苦。
实在是摸不准皇帝的心思,他这时的怒气,到底是冲着沈言珏的,还是冲着底下跪着的这个无名小卒的呢?
“回陛下,”总算有大臣开了口,“臣以为,此事干系重大,还应着人彻查,方能有所定论。”
“臣附议。”
“臣附议。”
好不容易有人起了个头,说了句模棱两可的建议,周边的大臣纷纷如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一个接一个地跳上了船。
皇帝心中冷笑,嘴角却是笑出了声:“呵呵呵,朕可真是养了一群国家栋梁啊!”
言罢便暴怒地一挥袍袖,将桌上奏折尽数扫于地下,重拍御案怒斥道:“彻查?朕还不知道要彻查?还需要你们来教朕彻查?”
皇帝双目圆瞪,青筋骤起,吓得本就心里没底的大臣们顿时一个个扑通跪倒,连连喊着陛下息怒。
“给我把沈言珏叫过来。”皇帝似是一瞬间恢复了平静,语气又是轻飘飘的,毫不在意一般。
可大臣们都明白,这不过是暴风雨前的宁静罢了。
“是。”周正方寸不乱地行了个礼,转身便出去了。
小太监快速上前,安静麻利地收拾好了散落一地的奏折,在御案上原样堆好。
皇帝则是坐回龙椅,接着翻看起了奏折,撂着满屋子跪着的大臣和王北卓不管,似是看不见这些人存在一般。
御书房里的众臣都是觉得当下度秒如年,这些位高权重的大臣,已是有多少年不曾这般罚过跪了?
不多久,一个个都开始哆嗦了起来。
可是皇帝不叫起,这会儿又还生着气,谁敢在这当口做了出头鸟,被皇帝用来撒气呢?
嫌命长吗?
不知过了多久,门外终于响起了周正的声音:“陛下,定国公求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