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章王她的父亲,如今已是六十多岁的高龄了啊!
竟然还被一路从营州押回了京城
贤妃脑海中嗡嗡直响,浑身不可遏制地剧烈颤抖了起来,豆大的泪珠滚落在地。
“你们这群禽兽!”
贤妃一声怒吼,就要朝着那个洋洋得意的领头太监扑去。
她这猛一发力,两个小太监竟也是没料到着一出,一个没拽稳便让她出去了。
那领头太监一惊,忙忙倒退了两步,一挥拂尘,满眼惊恐地望着这个疯了一般的女人。
两个小太监早就回过了神来,拼了命似的上前拽住了贤妃,将她重新重重摁倒在地上。
那领头太监缓了缓神,眼中早已没有了方才的不紧不慢,如今只有一脸的嫌恶。
“哼,不知死活!”那领头太监冷笑一声,厉声道,“陛下开恩,让你父女见一面,你便是这样违逆圣意的吗?!”
见一面?
贤妃一愣,转瞬却是露出了一个凄厉的笑容来。
见什么?
一个苟延残喘,一个奄奄一息,相见便是亡国恨。
见到垂垂老去的父亲还要受尽百般折磨,见到原本金枝玉叶的女儿,成了这副不人不鬼的样子。
贤妃阴恻恻地低声笑着,抬头去看那领头太监,声音竟是又变得温和妩媚起来:“那么,还要劳烦公公带路。”
那领头太监见贤妃的模样,突然一阵没由来的毛骨悚然拢上心头。
他不由咽了咽口水,脸色阴沉地摆了摆手手,示意两个小太监带上人赶紧走。
贤妃也不挣扎了,由着两个小太监架着自己,眼眸无力地垂着,脚步虚浮,踉踉跄跄。
一路倒是顺畅,许是皇帝暗示,到底也没有人敢在这会儿出来为难笑话贤妃。
不一会儿,天牢便近在眼前。
贤妃摇摇晃晃地抬头看了一眼,阴沉的天色,冷闷的风声,她听到自己的心颤抖的声音。
二十多年了,她已经有二十多年,没有见到自己的父亲。
当年国祸当头,她毅然站出来,愿意委身和亲,换来母国的一丝喘息。
自己与父亲百般筹谋,步步算计,却不曾想如今再见,竟是这般的田地。
贤妃的嘴角溢出一丝苦笑,轻轻抽出了被小太监架住的胳膊。
“我自己走吧。”贤妃的声音无波,此刻已经没有了方才的撕闹无礼。
此刻的她虽然依旧发髻散乱,衣冠不整,却是仪态万方,如一国公主该有的样子。
贤妃抬手捋了捋自己的鬓发,将头上的簪子紧了紧,嘴角勾起一丝微笑,颤颤巍巍,却是步步坚定地朝里走去。
领头太监心里嗤笑,死到临头,还有什么可装模作样的?
北章王的牢房在最里面,把守甚严。
倒不是怕这个奄奄一息的老人还能有什么威胁,只是皇帝下旨要牢牢盯着他罢了。
等到了北章王的牢前,领头太监让开了身子。
穿过昏暗的烛光,贤妃隐隐看到一个头发花白的佝偻老人缩在那里,手脚皆被铁链捆住。
贤妃如剜心般难受,却是压着自己的情绪,不动声色地开口道:“开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