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奥多抬起头直视着那团黑雾,轻声道:
“我的答案还和之前一样,人,还是要有一定底线的,哪怕是我。”
“底线?你和我做交易,你还要遵守什么底线?听我的,我帮你把这里的人可以都灭了,可以帮你复活你的姐姐……”
提奥多突然嗤笑道
“就凭你?一律残魂?”
“你……”
噬魂珠发出一阵白光,黑雾剧烈扭动,逐渐变淡直至消失不见。
提奥多聚集圣光将整个房间罩在其中,驱散了黑暗,划破了手腕,鲜血成股的留下
“古老而又神秘的祂啊,请聆听您最忠诚的仆从的诉求。黑暗凝聚成祂的灵魂,我愿永堕黑暗,应祂之所期以我的灵魂为祭礼,以我的血肉为桥梁,祈求祂使我姐姐的灵魂得以长存……”
提奥多透过重重虚影看见了很多,这都是姐姐的记忆。
他看见了小时候的他和姐姐还有老吉尔斯,姐姐偷东西给他吃,偷钱供他生活,还有姐姐长大后的事,受到的屈辱折磨,也有姐姐死之前的事……
姐姐真的死了……
真的死了……
原先提奥多还抱着一线希望,现在彻底绝望了。
在四个圣裁官震惊的目光中,提奥多的头发逐渐变白。
突然,记忆影像被打断了,圣光消散,提奥多痛苦的抱着头,身形都扭曲了,面色惨白,没有任何血色,冷汗密密麻麻的遍布额头,豆大的汗滴从脸颊滑下,原本英俊是面容变得狰狞,牙齿紧紧的咬着嘴唇,血从嘴角溢出,身上穿的衣袍被汗所沁湿,身体忍不住的抽搐。
半响,一缕黑气从提奥多身上逸散了出去,提奥多大口的喘着粗气,手却是紧紧的抓着紫水晶项链不放。
“克莱斯特阁下,我们走吧。”
似乎是看提奥多好一点了,拉奥姆开口提议道。
提奥多费力的点了点头,拉奥姆上前两步搀起他。
半路拉奥姆没有忍住开口问道:
“你献祭了什么?”
“没什么”
提奥多的声音很轻,倦怠的睁开眼
“一半灵魂而已……”
一半?
四名圣裁官打了个寒颤。
速度还算快,不一会就到了目的地,拉奥姆看了看天色。
“已经很晚了,克莱斯特阁下只能委屈你一个晚上了……”
拉奥姆的目光中带着歉意。
“无妨……这不是很正常吗……”
宗教裁判所的监牢中阴森幽暗,其中有铁链的碰撞声和犯人的惨叫声,黄色的魔法灯微微发光,为来到此处的人进行指路,只是这昏暗的灯光反而显得更加可怖了。
“一号,这里?”
拉奥姆看向提奥多,提奥多微微颌首。
咣当一声,铁门再次被合拢,提奥多扶着墙壁缓缓坐下。
谁料身旁竟有人派他的肩膀
“嘿,伙计,怎么被送进来的,连手铐脚铐都没有,他们区别对待啊。”
提奥多只是淡淡的看了他一眼,他并没有心思聊天,到现在他的头还如针扎了一般的疼。
那人自言自语的说了一阵,见提奥多并不答话,也就不自讨没趣了。
半夜,那人睡得正香的时候突然感到胳膊被人抓住,死死的掐着,仿佛要掐掉一块肉似的。
刚要怒骂出声,就见提奥多蜷缩在一起,面色惨白的不正常,此时提奥多已经有些疼的神志不清了。
“快,快帮我找老……老沃尔蒙,求他,求他救救我……”
“老沃尔蒙是谁?”
“教皇……教皇冕下……帮我找教皇冕下,我……我要,我想见他……”
那人觉得有些好笑,教皇岂是你想见就能见的。
突然那人感觉到抓着自己的手有些松了,试探着将手伸向提奥多的鼻子下方,却发现他的呼吸越来越微弱……
“铛,铛,铛,来人,快来人。”
那人用手铐狠狠的敲击着铁门,口中嘶吼着。
一个圣裁官一手提着魔法灯快步走了过来,还没等他开口,就见那人已经说道:
“大人,这个恐怕快不行了?”
唔?
那圣裁官抬起魔法灯向提奥多脸上照去,嘶……
圣裁官将魔法灯丢在地上,快步离开,半响,拉奥姆面色有些难堪的走了进来。
此时提奥多的脸上布满了不正常的红晕,拉奥姆皱眉快速吩咐道:
“你去叫一个主教来,速度快一点。”
主教……
那人的面色有些古怪,什么时候监牢里还有这待遇了。
拉奥姆皱着眉向提奥多的体内小心翼翼的输送着魔力,然而并没有什么用。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监牢的远处再次出现了脚步声。
刚才那个去通传的圣裁官气喘吁吁的赶了回来:
“人呢?”
“人在后面,拉奥姆大人,兰斯拉夫阁下马上就到。”
大主教……
那人沉吟了片刻,眼神微凝,没想到还有这么重要的人关在这。
兰斯拉夫急匆匆的迈进监牢,托起提奥多的身子,白色的教袍在此处格外显眼。
圣光缓缓包住提奥多,兰斯拉夫抱起提奥多,却没想到提奥多死死的抓着他的衣襟不放,口中喃喃道:
“教父……老沃尔蒙,教父……救救我,救救我……好痛……”
兰斯拉夫的手顿了顿,轻叹一声,摇了摇头。
“何必呢……傻孩子……”
兰斯拉夫抱起提奥多的身子将他带出了监牢,向圣西斯廷赶去。
“冕下”
兰斯拉夫抱着提奥多微微颌首,随是半夜三更,老教皇的教袍依旧整洁干净一丝不苟。
老教皇皱着眉忧心的看着兰斯拉夫抱着的提奥多:
“他怎么回事?”
兰斯拉夫摇了摇头
“听拉奥姆说,他……他献祭了自己的一半灵魂……”
一半灵魂?
老教皇倒吸一口凉气,复杂的看着提奥多,重重的叹了一口气,伸出手准备将提奥多从兰斯拉夫的怀里接过来,却见提奥多死死的抱着兰斯拉夫。
“教父……老沃尔蒙,我错了,我错了,不要……不……别离开我,不要抛下我……”
“教父……救救我……我好难受……”
“教父……”
老教皇看着明显神志不清的提奥多,无奈的叹了口气,心中又是气又是心痛,再怎么说也是自己一手将他带大的。
提奥多的手无意识的乱拽着,口中不住的喃喃自语,兰斯拉夫费力的将提奥多从身上扒了下来,将他交到了老教皇的怀里,提奥多的手死死的拽着老教皇的教袍,整洁的教袍被他拽出了褶皱,气息越来越微弱,头埋在老教皇的怀里,眼角隐隐变湿,将教袍也浸湿了一片。
“唉……”
老教皇看着自己怀里已经没有意识神志不清的孩子,什么话也说不出,最终只是化作一声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