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姑太太静静的听着,也不辩驳,也不哭了。这会儿她的气早已经消得差不多了,知道自己当时也是一时冲动。可是如今让她自己回去是不可能的,她非得找到台阶才行。
七姑太太回了自己在东院的房间歇下。
丽华妈妈搀扶着二老夫人往回走。一路上,二老夫人又是叹气又是摇头。
丽华妈妈知道二老夫人是担心七姑太太,便宽慰道:“二老夫人放宽心,七姑太太现在怀的是裴家第一个孙子,裴家人是坐不住的,保准明天七姑爷就巴巴的来请了。你就别太担心了。现在七姑太太和七姑爷都还小,等过几年他们成熟些了,当了父亲母亲了,就不会再这样吵架了。”
二老夫人叹道:“友贞结婚是早了些,我又何尝不知道呢。可是你知道的,这友清(四姑太太的名讳)嫁的远,我这天天想她也见不着面,就想着友贞能嫁的近些,能时常看到。而放眼这整个淇水镇,只有一个裴家能称得上跟我们梅家门当户对,再加上裴家的独子耀祖正好到了适婚的年纪。这裴家老爷又亲自上门提亲,我也就只好让友贞早些嫁过去了。”
丽华妈妈笑道:“年轻夫妻吵吵闹闹的也是常事,所谓‘夫妻床头打架床位和’,越吵越热乎呢。”
二老夫人想起了从前听过的一句老话,便说道:“我以前听说,这一家子的兄弟姐妹结婚的顺序不能乱的,乱了顺序就会挡了后面人的福气。虽说现在不讲究这些了,但是这老话也不一定没有道理的。都怪这友继(六老爷的名讳),二十好几了也不愿成家,姑娘都给他相过无数个了,他就是不满意,整天就知道泡在戏院里头,连个人影儿都见不着。哎,当初要是友继先成家,友贞的婚姻说不定能顺利一些。明年我一定要把友继的婚事给解决了,不管他愿不愿意,可别再挡了友伊(八姑娘的名讳)的福气。”
丽华妈妈冲着五姑娘的房间方向努了努嘴,轻声的说道:“六老爷前面不还有五姑娘挡着呢吗。”
五姑娘并非二老夫人所生,所以二老夫人一听这个五姑娘就来气,气哼哼的说道:“这个病秧子,拖着个痨病鬼的身子,到如今还活着,还在前头挡我孩子们的福气。老太爷总是顾及着她是老夫人唯一的孩子,处处护着她。想当初裴家上门提亲的时候,老太爷居然还想把五姑娘嫁过去。好在裴老爷也是个明白事儿的,这才没答应。”
丽华妈妈:“可不是吗,这裴家是什么人家,能要一个病秧子做儿媳妇儿吗?不说是裴家,就是普通人家也不肯啊。这要是嫁过去,人死了,红事变白事,多晦气啊。”
二老夫人:“是啊,这几年老太爷也是一直挂心着友娣(五姑娘的名讳)的婚事,也到处托人寻个好人家。虽说想跟我们梅家攀亲家的人有的是,可是这家世好的人家吧,又不愿意要;这家世不好的人家吧,老太爷又不肯,怕友娣嫁过去受委屈,所以就一直拖到了现在。其实照我说啊,还不如随便找个人家嫁了得了,省的在家里碍人眼。”
丽华妈妈应着:“就是就是。”
二人不知不觉就走到了老太爷屋门口,于是赶紧收声,不敢再议论。
果然不出丽华妈妈所料,第二天,七姑爷就上门来道歉,把七姑太太给请回去了。
当天下午还来了一位老客人,那便是曹县长。曹县长是为了调查刘少爷被人打伤一案才来到梅家的。
其实曹县长并不愿来,毕竟手上没有任何的人证物证,这样贸然来审问梅家大老爷,只怕是会得罪了友德。可是这个刘少爷又是个极难缠的,他非一口咬定是友德找人干的,曹县长也只好走这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