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不顾被俘人员的生死就这么直接开打,还用得着你来吗?
坐皇宫里下一道圣旨不就行了嘛,费这周章干啥?
元遥仍然惦念着老友的安危,嘟囔了几句见小皇帝全然不顾,也就只能悻悻的出帐到前敌指挥作战了:这孩子别看现在还未满十岁,但以他三天来的一言一行看来,思路之清晰缜密、决断之果敢刚毅,先抑外戚、再收军心,哪个现在敢冒然触怒他的权威?
老白眉现在一心盼着将士用命,在山胡对俘虏下手之前将永宁寺攻下来。否则,自己今后再想找阳敬安对饮,就只能去他坟前酹酒祭奠了。
冬日的清晨,天光并不明亮,已经连续阴了好些日子。
今天出不出太阳,大家心里都没把握。
中原大地上,铺满了一片雾蒙蒙的灰色。
凉飕飕的朔风在街上呜呜的吹着,刮得那些光秃秃的树枝叉叉的响,永宁寺外墙檐角上垂着几条细长冰凌,被密集的流矢击中纷纷掉在地上,碎成了大小不一的细碎小冰粒,伸出院墙外那最后几瓣凌霜傲雪的寒梅,也在这铺天盖地的火力覆盖下飘然凋落。
军士们嘴里的呼吸,一遇到空气就好像冒着烟似的。
好在除了弓手,每个人都戴着陛下发明的‘手套’,嗯,反正陛下就是这么叫这个新玩意的:握着枪杆刀柄的手就不那么冷冰冰了。
知觉不变钝,手就能握得更牢,交锋时兵器就更不容易脱手。
“陛下的脑子真灵啊,”大家都切身感受到了小皇帝的贴心,无不踊跃欢号,攻势与昨天相比增强了不止一个烈度:为了皇帝,为了大魏,也为了自己和家人。
最抢眼的还是奚康生,抚军将军身后跟着十个亲卫,专门抬着五个硕大的竹簏,里面放着一百来支特制的巨箭。
他每发一箭,墙上必有一个山胡守军发出一声惨叫。
有几个坠落墙外,更多的掉到寺内,有的军士见状快步扑上前去想要补刀,砍了几下后才发现,那中箭的叛军早已死得透了。
在这种‘奚康生级’的‘核威慑’下,几十米宽幅的院墙上根本再没人敢往上站,羽林卫中最强悍的‘宗子军’趁此机会竖起梯子,架在上面迅速登上墙头向寺内攒射掩护,越来越多的魏军争先恐后援梯而进跳入永宁寺中。
元诩再也按捺不住自己内心的悸动了,一把甩开顾陈景的手一溜烟就冲出了大帐。
绕过地上乱糟糟的箭镞,小皇帝很快就来到了距院墙几丈之内的地方,气还没来得及喘上一口,就见自己正对面的院墙轰隆一声塌了下来,露出一个巨大的破洞,尘烟四起灰土呛鼻。
那‘砰砰砰’的沉闷敲击声犹自响个不停。
元诩举手捂住口鼻,另一只手用力扇着眼前的灰尘,眯了好一会眼,视线才稍稍清晰就看到墙里探出好大一颗黑脑袋。
那比身边军士高了两三个头的薛孤延站在墙内,双手抡开一柄巨大的铁锤‘砰砰砰’的砸在墙上,破洞便迅速的向两侧扩展开来。
那锤头比元诩的头颅还要大着两圈,在空中划过的轨迹既短又钝,充满了力量的美感。
一锤下去,三四尺方圆的一大块墙砖就没了踪影。
‘砰砰砰’声持续不断。
没一会功夫,院墙上就已经出现了一道一丈来长的巨大缺口。
“赢定了,”元诩大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