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枚,”小侯爷接着说:“是臣母亲留给臣的.......”小侯爷仔细摸索着那枚玉佩,上面的纹路早已烙刻在心,“她亲手把它交给了臣..........臣接过它掌暗卫也有十年了,如今我们君臣离心,臣也不再胜任这个位子了,请皇上另觅高人。”说完小侯爷深深一拜,低着头等着皇帝说话。
“好........”皇帝几乎是从牙缝中挤出了这句话:“既然常乐侯觉得自己能力不足,那朕也不便强人所难!”
小侯爷抬起头:“谢皇上。”
龙椅上的人脸色铁青:“常乐侯,你私自带兵去攻打大黎,率领的又是流火旧部,还有你私放纪王父子,大臣们参你的本子都在这儿,你可认?”
“臣,认。”
“很好,闭门思过去吧!”
“是。”小侯爷深深叩首,站起身:“皇上,臣会在侯府好好思过,也请皇上的人不要深夜进常乐侯府,臣的府兵不好惹!”没等皇帝说话,小侯爷大跨步出了宫。
皇帝看着御书房敞开的门,就觉得胸口气闷:“来人!”
内侍听了立马小跑着进去哆哆嗦嗦问:“皇上........有何吩咐?”
“常乐侯,没有兵符私自调动燕子军,追捕纪王父子办事不利!今日起禁足侯府内,闭门思过!无召不得出府!下令禁军给我把侯府围起来!”
“那闭门思过多久?”
皇帝眼神狠厉看向内侍:“直到朕满意!”
“是,是.......”内侍一溜小跑逃离了御书房,他自皇帝登基就伴随左右还从来没见过皇帝如此模样。等内侍离开了,皇帝看着地上两枚玉佩,攥起了拳头狠狠砸在一打奏章上。
小侯爷从御书房出来,却觉得如释重负。从今起他不是暗卫掌事,那孩子养在常乐侯府,就别想再有人伤害他。小侯爷前脚刚进了侯府,后脚内侍就来宣旨了,小侯爷倒是不以为然,夏叔他们倒是有些紧张。
“小主子,这是怎么回事啊?”
小侯爷伸了个懒腰:“从今儿起,咱就咱的常乐侯,什么暗卫都跟咱们无关。”
“啊?”
“小主子,您是........”
小侯爷一脸轻松:“玉佩已经交回去了,本侯给皇家卖命十年也可以了,禁足府内也挺好,我们过自己的小日子,夏叔把东院的房子都推了,我们种地。”
“啊?小主子。”
接着小侯爷在夏叔惊讶的目光下去了地下室,东院本来是给暗卫来侯府休息用的,小侯爷这一吩咐推,让夏叔十分担忧,这是连后路都不要了。
地下室里,糊涂先生正在给小孩子施针。
“师父,怎么样了?”
糊涂先生点头:“你侯府里药还是多呀,安安稳稳养着也不错,你这进宫回来怎么还.......挺轻松?”
小侯爷点头对允儿说:“允儿带着小娃娃上去晒晒太阳。”
“啊?”允儿和糊涂先生都啊出了声:“你不怕?”
“怕什么,以后这孩子就是我常乐侯在外面的私生子,有什么可怕的,他以后就跟着本侯宋闰瑛的宋,叫宋........叫什么好呢?”
“之前的名字?”允儿提议。
小侯爷断然拒绝摇头:“不要,不好,叫宋启英。”
“宋奇英?”糊涂先生看了看小侯爷:“这不是.......”说着又停住了:“也刚好,他以后就是你府上的公子了。”
“对,宋奇英。允儿起个小名。”
允儿抱着孩子想了想:“他每天都沉默不语的叫默默。”
“好,默默。”
等允儿抱着孩子出去了,糊涂先生才严肃起来问小侯爷:“你是不是把玉佩还回去了。”
“是。”
糊涂先生叹了口气:“哎,你呀。”
“师父,不然能怎么办?皇上怀疑我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他失踪的时候应该去过燕云,燕云那里的百姓可能知道常乐侯胜过皇上,本来他就怀疑我,这一下子就更怀疑了,还有默默,这孩子命苦,现在局势不稳,送他去大琼现下是不能了,为了保全他,那就把他放在侯府里,边关的事情也差不多了,皇上就算再怀疑我应该也不会吩咐云大哥他撤回来了........邓林决撤兵是迟早的事情.........所有的事情都安排好了,我就呆在侯府里好好休息休息.........”
糊涂先生叹了口气:“那天玑那边的事情呢?”
小侯爷听了天玑的名字皱起了眉毛:“恐怕,这次的事情就是他在背后推波助澜吧。”
“当初你父母做局是为了搬倒莲妃父兄,如今你费尽心机也是为了扫清后患.......如果老皇帝知道,为什么不早早扼杀,为何还让莲妃后人活下来。”
小侯爷叹了口气:“也许,那是先皇最后一丝情感,天玑毕竟是他亲生儿子,他可以对自己儿子狠,他却不能亲手杀了自己儿子。”
“那就让你们杀?”
小侯爷笑了:“是啊,他自己不忍心做的事情就让别人来做,黄狐狸还真是和他老子一模一样,自己不愿意做的事情就让别人做。”
糊涂先生摇了摇头:“得了,这些事情实在令人头大,你自己呆着吧,我上去晒太阳了,既然那孩子都是你私生子了,那就不差我了,老朽接着去西园了。”
“送师父。”
糊涂先生也离开了,小侯爷独自一人呆在地下室,烛台烧尽了,屋子暗了许多,小侯爷坐在椅子上没有动,屋子里的烛台一盏一盏暗了下来,小侯爷依然没有动,黑暗中只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声,最后一盏灯暗了下来,小侯爷才站起了身,走到里面,扭开地上的一个大花瓶,一道暗门打开了,小侯爷走了进去,里面是一条长廊,有灯,很是昏暗。走到尽头是一个盒子,一张小桌,一个小床,一把小椅子。小侯爷坐下来,打开盒子。
里面放着的东西都是小物件,小侯爷一件件拿起来。
有一个小木剑,小侯爷拿起来,伸手抚摸着上面的纹路,这上面还刻着两个字:“闰瑛”。这是小侯爷的父亲在小时候亲手做的,小侯爷依稀还能回忆起父亲的眉眼,温柔坚毅。
小侯爷又拿出了一块手帕,上面的针脚不整齐,绣的东西也是勉强看得出形状,应该是个小猫或者什么小动物,小侯爷看着看着笑了,这是小侯爷母亲给自己的生辰礼物,母亲贵为当朝长公主,是个征战沙场的巾帼英雄,哪里会什么女红,这个小帕子都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母亲当初也绣了一个给父亲,母亲离开的那一夜,父亲守着母亲握着那块手帕在屋子里坐了一整夜.........那块手帕现在陪着他们夫妻俩长眠.........
小侯爷的泪水已经不争气地流了下来,盒子还躺着一个窗花。年头久了,那个窗花很是脆弱,小侯爷没有拿出来只是用手指肚轻轻抚摸着,这个窗花是梅花,这是他们一家人一起剪的,难得很成功,那是一年元旦,他们一家三个人剪坏了不知道多少才成功了这一个,一直被小侯爷保存着。
小侯爷把东西放进去走到床前,枕头旁是一个画轴,小侯爷轻轻展开,画上是他们一家三口,那时候的自己还是一个小团子被母亲抱在怀里还在哭。小侯爷看着画中父母的眉眼,把每一分一毫都刻在心里,小侯爷的母亲是大盛第一美人,这画画得好,得了几分神韵,就已经美得惊心动魄,小侯爷的父亲也是剑眉星目,一支手环住妻子的肩膀,另一只手与扶在妻子的手上。小侯爷看着画,刚刚收回去的眼泪又流了下来,他贪婪地看着画,看着看着手颤抖了,收起了画,坐在床上,泪水决堤而出..........每隔一段时间他就会来看一看,他怕自己哪一天会忘记自己父母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