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华森冷,为这原本诡异至极,阴冷至极的宫殿又增添上了一抹可怖的色彩。
铁链磨地发出的“呲呲”声,从宫殿深处传来,像是从地狱中发出的索人性命的弦音,让人窒息。
殿中枯黄的灯芯处影影有些许火光闪动,残破的窗棂上身影影影绰绰。
铁架台上女子四肢被死死地绑着,丝毫动弹不得。
她苍白无力的身上穿着明亮耀眼的凤袍,头发凌乱地披散在肩,嘴角处是没有干透的血迹,原本清澈的瞳眸里血丝满满。
周围蜘蛛网遍布,华贵的梨花木床上已是灰迹斑斑,离女子不远处放着一个红漆木盘,上面是散发着恶臭的菜粥,里头还有数不尽的细碎发丝,光是看着就已是令人作呕。
窗外,明月离她很远,很远,似乎已经好久没有感受到窗前的明月光了吧。
段墨立于窗前,静静地望着铁架台上的女子,他的眼神深邃又薄情。
她是他的王后,却被他硬生生地抛置到了这里,本该有的母仪天下的尊严他却一丝一毫都没有给她,而是将她囚禁在了,这暗无天日比冷宫还要冷上万倍的地方。
纵使他是一代国君,也不能左右她的命运,似乎在有些方面他与她有些相似,他也有着身不由己的苦衷。
“啊~”惨烈的叫声,从里面传出来,她身上的血虫又开始蠕动了。
血虫食人血,啖人肉,钻人心。让人痛不欲生,这种狠毒的折磨人的方式恐怕连獸司狱中的恶犯也未必会被这般对待。
似是不想再看下去,亦或是不忍再看下去,段墨将目光移向别处,余光处,是一个若有若无的身影。
藏在袖中的掌紧握成拳,很快,缓缓松开,似乎什么也没有看见,朝殿外走去。
而那抹身影在那人离去后,也稍稍消失在黑夜里。
…………
“不要,不要走,不要……”话音凄冷,听得人莫名地心疼。
华贵的梨花木床之上女子绝望地低吟着,仿佛这一声就已经耗尽了她所有的气力,她双眸紧闭,黛眉蹙成了一团,额上细汗涔涔。
云芝这些天一直守在小姐身边,而小姐也不知是怎么了,一直都因做梦而不停地喊着,不要走。
她并不知道小姐到底做了一个怎样的梦,但跟在小姐身边这么多年,她隐隐有些预感,这个梦一定是和那个人有关,一个小姐曾经深爱的人。
“小姐,云芝求求你快醒醒吧。”云芝清澈的瞳眸闪着点点泪光,她真的怕,她害怕小姐永远在梦里,醒不来了……
不知为何,云芝觉得头昏沉沉的,而奇怪的是,每晚都会有着这样的感觉,渐渐地,失去了知觉。
男子华衣清冽,月光素素铺洒在他立体的五官之上影影绰绰竟是看不出他此刻的表情。
不知何时,他已站在了女子的床边,目光深邃如幽潭。
月夜寂寂,落了一地的清白,厢房内,男子斜倚着床栏静静地将床上的女子抱在怀中,眉眼间有着这世间的少有的温柔。
似乎感受到了周身的温度,女子原本紧蹙的眉渐渐舒展了开去,那是放下一切防备后的安然。
曾经也只有在那人处才能得到的安心。
睡梦中,她隐隐地听到似乎有人在她身边说了什么,
“你真的要这么做吗?”
…………
“这是为她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