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的情绪稳定了下来,不哭了,目光呆滞地问她以后怎么办?
张三哪里知道怎么办,先离开再说吧,她一分钟都不想在这个地方待了,没有亲人,没有亲情!
更关键的一个原因,若不离开,逝去九泉尸骨未寒,和已经化成泥沙的家人,会像一个囚笼把她和母亲牢牢囚禁其中,尤是母亲,深陷其中,痛彻心扉,难以自拔!
母亲时刻都处在崩溃的边缘,随时都会做出傻事,也随时会疯掉,她现在的精神状态很不好,想要活下去,就要离开这个曾经让她们的心“死”过无数次的地方。
她相信,逝去的家人都会支持她的选择。
“这是个伤心地,或许,只有离开才能从悲痛中走出来,反正哪里都是我们自己相依为命,无依无靠,还不如远走他乡。”
母亲又问她,那我们去哪里?
“天下这么大,随便去哪里吧,也许不管去到哪里,都会比待在这里要强。”
亲戚不如陌生人,那就去陌生的地方,她嘴角上扬,好似已经看尽了人世沧桑,世态炎凉。
母亲说,那要是在外面流落街头,吃了上顿没下顿成了叫花子呢?
张三苦涩一笑,说:
“我们家现在不也是叫花子搬家一无所有吗?不过,叫花子吃冷饭,那也是自讨的!”
看了看自己的一双小手,又说:
“我们不会成为叫花子的,我出去找活干,反正这个家,我们也是待不下去了。”
是的,她们不敢待了,自从哥哥周烨去世后,家里格外阴森森的,她和母亲的心里都很是莫名地害怕,要不是有青婶子陪着给她们,她们是一日也待不下去了。
就像今天,晚上都不知道该怎么办,她们也不知道为什么会那么的害怕,可就是害怕。
张三认为,有可能是哥哥在暗中想让她们早日离开吧。
说来也怪,那一天,家里老是有动静,家里早就没了耗子,听着也不像是耗子,凡是她们在哪里,哪里就有动静,翻来查去逮不到任何活物,张三和她母亲都觉着怪异,对视了一眼后,张三对着有动静的地方说:
“哥哥是你吗?你不要再弄得到处响了,我和妈妈都很害怕,我们很快就要离开家了,等我赚够了钱,我们就回来看你。”
当天,家里真的就再没有响动了。
母亲听了她的话,吃了点东西,夜里,娘俩把家里所有的灯都开着,都一夜没有合眼。
张三把赵大伯给她钱的事儿向她母亲提了,翻出来数了一下,远不止赵大伯说的百十来块钱,张三一张张数了,竟是有三百之多。
第二天,大太阳,积雪都化得差不多了,娘俩琢磨着等领了成绩单就走,一大早,二叔就找张三,让她给他跑腿买包烟抽。
她脚疼,有点不想去,可不等她开口,她二叔的脸一下就垮了,不满地说:
“咋了?不想去啊?你哥的后事可都是我操办的,我这点小事都使唤不动你了?”
她咬了咬牙,去了,心说,这是她最后一次听隔壁人使唤!
促使她一心要离开家乡,其中,自然也少不了隔壁人的“功劳”!
她无意中曾听到二叔和别人的交谈,有人问她二叔:
“你大哥家现在这处境,你作为二叔,打算怎么办?”
二叔对她家向来是个铁公鸡,有些不耐烦地说:
“我能咋办!我自己也是个有家室的人!能帮一把,我这当二叔的也就帮一把,三儿她也大了,啥事儿也用不着大人操什么心,家里和地头的活儿,她也都能干,到时候跟我兄弟商量商量,他还没成家,负担小些,等他回来,看他能不能供她上个初中毕业,然后我早点给她找个婆家,至于大嫂嘛,她是走是留还是改嫁,这我就管不着了,随她去吧。。。。。。”
这就是赤裸裸的现实,他们不会管她妈,而她,也不会有什么未来,只能凭着勤快,在未出嫁前混口饭吃。。。。。。这就是她二叔所说的帮!
寄人篱下,累死累活,看脸色吃饭,早早嫁人。。。。。。这不是她想要的人生!
她和母亲自己单独过,也不会好到哪里去,说不定还要遭人欺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