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月当天得到信就把屋子收拾了一番,然而颇有些捉襟见肘。
耳房当时就是在洗衣的大屋旁边简单搭起来的,为了住的暖和,自是建的很小,炕上两个人还好,三个人便有些挤了。又小莲虽当时应承了,后来又想起种种不便,就言语之间开始不满起来,瞧她那模样,若真是三个人挤在一处炕上,只怕日日都得吵架。
江月虽然一向当她说话是耳旁风,但本就又要干两个人的活计,又要操心王婶子这边,最近一些日子也没好好歇息够,心里便很有些烦躁。
倒是江明宇因觉得江月待他不像旁人那样只当成小孩,感觉甚好,便每日里总要来一趟浣衣处玩耍。
这日他进来的时候,江月却是没有像往常那般笑着迎他,正一个人机械的揉洗着衣裳发呆,江明宇唤了两声才回过神来。
小孩子也不知道哪里听见的风声,立刻就脸上显了怒意,问道:“是不是那个小莲给你气受了?我看她成日不干活,也不知道去哪了,外头却还说她好。我娘昨日还把红果子骂了一通,就是说红果子不如那个小莲!我还和我娘说她们说的都是假的,只怕是把你当成小莲了!”
红果子是柳姬身边一个打扫的小丫头,大约平日里也管着江明宇的一些事务。
江月瞧着他鼓着腮帮子一脸的不忿,心里有些暖,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起身在衣服上擦干净手,拉了他去炉火旁烤手,解释说:“这个和小莲没关系,你以后莫要那样说。人家还以为我和她抢功劳,这样不好。我只是想着王婶子回来,炕太小了,住不下,有点发愁。”
江明宇听见了,还特意又跑出大屋转道东边耳房里看了一回,和大力站在屋子里指指点点的议论了一番,等再回来江月跟前,得以说道:“大力觉得你们屋里的炕可以加出来一截,不过现在来不及了。我听我娘说她以前就没睡过炕,睡的是床,用木头啊石头啊什么的垒起来就行了。你们屋子里还放得下一张床吧?”
江月颇有些惊喜的揉了揉他的脑袋,又很认真的鞠了一躬,笑道:“小少爷的主意甚好,就这么做了!”
江明轩很得意,又说:“你肯定干不来的,大力说可以让他爹晚间过来看看,明儿个去外头拣些木头石头过来,后天就好了。”
江月便又朝大力行了个礼,大力羞的直躲。
一时三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因为这么点子小事心里觉得又亮堂又雀跃,只是说不出来的一种舒服。
下午小莲回来的时候江月便说了这个打算,小莲略一思考,便点了头:“天也暖和起来了,不怎么冷。我睡床好了。”
如此甚好。
傍晚吃过饭,小莲就又出去了,江月把晾晒的衣裳收了,不停的朝着门口张望,等着大力的爹过来。
敲门声响起的时候,她是小跑过去的,也没问是谁就开了门。
昏黄的冬日里,胡大山身影高大的站在院门口,真像一座大山,把为数不多的暗淡光线堵了个结结实实,只剩下他灰黑色的衣袍和黝黑的面庞,方正的脸上剑眉星眼,眼中的眸光柔缓的变成了唯一的亮处,些许温暖。
瞬间来的压迫感让江月楞了一愣,仰着头正看进他眼睛里去,些许意外。
“我听说你这里需要一张床,正好前些日子我搬进来的时候,弄了些木料想打个箱子来着。说不定你用的着。所以来看看。”
胡大山开口说话,一如既往的理所当然,一点都不尴尬。
江月哦了一声,侧开身子让他进来,又哦了一声,想起来连忙说了一句:“谢过胡大哥了。”又说:“本来大力她爹要过来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