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谋也是抬脚踹门,没办法吗手占着了。结果一开门就看见他哥哥谭谪正在站在桌子边,手里随意拨弄着桌上的茶杯。谭谋笑容顿时消失,只觉得后背一阵发冷,但还是结结巴巴的打了个招呼“哥,哥……”
谭谪只是点点头没做回应。
谭谋本想用脚关门的可是哥哥面前不敢那样就用肩膀顶着把两扇门合上,然后就站在门边低着头,与谭谪遥遥相对,顿时一片沉默……
“那个,一直抱着不累吗,先把东西放下吧。”谭谪先打破了沉默。
“哦。”谭谋把东西放在脚边,仍是没有前进一步,紧接着又是一阵沉默……
“那个……”仍是谭谪先开口“今天一下午没见到你,出去玩了?”
“嗯。”
“和谁啊?”
“平卿。”
“就你们俩?”
“嗯。”
一问一答十分干净。
兄弟俩始终没有靠近在他们之间一条看不清的线隔开了所有,已经记不清从何时开始曾经亲密无间的兄弟就因为越走越远。
尴尬的气氛充满了屋子,谭谋其实很纠结他又希望哥哥立刻离开又希望他能多呆一会,多和自己说几句话,可是他又害怕和哥哥说话仿佛一开口有些东西就要破碎了。
“你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仍然是谭谪先开口。
“从未。”
“抱歉,没好好照顾你。”
“不必。”
“……”
“……”
能让平常吵如鸟雀的谭谋如此的恐怕只有谭谪了,而能让平常沉默寡言的谭谪一次性说这么多话的也只有谭谋了,从某种意义上讲他们对于彼此是特殊的。
“时候不早了,你早休息。”依旧是谭谪先开口。
“嗯,好。”谭谋依旧低着头手指搅着衣带,脚下一动不动。
谭谪走到门口的时候谭谋侧过身子好让他过去,听到门的吱呀声,谭谋咬了咬嘴唇“那个……”
谭谪转过身来“怎么了?”
“那个,这些东西都是叶秉之出得钱。”他指着脚边的乱七八糟“那个,我没钱,你能不能明天还他。”
谭谪扫了一眼“嗯,好。”
“嗯,晚安。”话一出口谭谋有些后悔,他觉得哥哥是喜欢和自己说话的,他们可以再多说一些什么,比如他想告诉哥哥今天和平卿出去玩的时候看到了一个倒骑驴的怪老头,又或者是夜里看到饭庄门前的灯笼很好看,啊,还有那个点心斋!很多人都在买,一定很好吃,如果他说了哥哥会不会带他去吃……
可是一阵沉默过后他听到哥哥轻轻的说道“晚安。”随后便是开门关门的声音。
他有很多想说的话,可是今天还是算了吧。
谭谋摇摇晃晃的走到床榻边一下就扑了上去,扯过杯子把自己从头盖到脚。
“笨蛋。”他轻轻说道。
哥哥谭谪关好门转身正要离开,却看到梁子宁正站在不远处对着他挥手。谭谪装作没看见的样子,原地旋转一百八准备从另一条路回房,可惜没走几步身后就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随后一人扑在他的背上双手紧紧的抱住了他的腰“你为何老是躲着我?”
谭谪沉默不语伸手去掰梁子宁的手指。
“你不说我就不放!”
谭谪垂下双手“无聊。”
轻轻的两个字却宛若一盆冷水浇在子宁头顶,他悻悻的松了手转到谭谪面前伸着手要去勾他的脖子,谭谪一个转身躲了过去。于是子宁也跟过去再一次伸手去够,谭谪又一次转身躲过,子宁一连试了五次谭谪就一连躲了五次。
“哼,不让碰算了!”子宁终于选择了放弃。
谭谪看看他却还是不说一个字。
“哎呀,你理理我吗,你从来都不理我这样怎么可能抓到我的把柄吗!”子宁把脸凑到谭谪脸上,两人挨的极近几乎是鼻尖碰鼻尖“你说是不是啊。”子宁接着说道“你要多多与我接触,每日贴在我身上才好,这样我的一行一动都逃不出你的眼睛,露馅不是早晚的事吗?”
这次谭谪倒是没有躲开,他站的笔直眼神冰冷,他直直的看着子宁的眼睛,那双如同点漆眼眸深沉无比,谭谪看不透,这是他唯一看不透的瞳孔。其实他原来是看透的,只是后来忽然就看不透了,他想再一次看透却做不到了,他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只是本能抗拒起来,也许他肯再靠近一点就那么一点,一切都会明了。
子宁同样也望着谭谪的眼睛,只不过他看的是谭谪眼中的自己,他的影子印在谭谪的眼睛里,他多想就这样印一辈子。
子宁有些失神踮起脚尖越发靠近。
“玩够了吗。”谭谪的声音很轻,若是换做“我喜欢你”幸许今晚将是风花雪月红烛罗帐,然而多可惜谭谪对于眼前这个俊郎男子毫无兴趣。这几年子宁一直对他骚扰不断花样百出,若是他有那么一点意思今天估计都不可能只是如此轻巧的默默对视。
世人对于谭谪的评价两极分化极为严重,有人说他是冷若冰霜酒色不染,也有人说他是荒淫无度暗修禁术,与多位同门师妹师弟都有着不清不楚的关系。
子宁多希望他是后者,然而可惜,他是前者,是一个真真正正的顽固之人如同一块石头。
子宁闻声站直了身子,后退两步。该如何形容他此时此刻的心情那,无奈?不甘?为何对方是谭谪那,为何他就是不动心那!
“你从来都不肯回头看看我。”子宁说的很轻和刚刚谭谪的那句玩够了吗一样轻。
谭谪抬头看着回廊上的风景画,远山近水,乡村野桥,一幅幅精美的漆画就这样装饰在回廊的顶部,其中一幅骑马图颇为传神谭谪忍不住多看了两眼,画中的人有点像子宁又有点像自己。
“我看过。”谭谪说道“兰州的时候我看过,那时你骑在马背上,弯弓射箭,要猎一只兔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