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魏华的身影消失在黑夜里,站在流云师专校门拐角处的南小星一众人才走进学校,各自往宿舍而去。
其实魏华并没有走远,他躲在一颗树后,正悄无声息的看着眼前不远处马路上一团被风吹动的纸片。
本身城市的马路上这样的纸片非常多见,应该太过平常不会引起魏华的注意。
可问题是那团纸屑它在一直移动,好像有意识般跟在一位穿着邋遢的中年人身后。
中年人面容憔悴,眼眶深陷,几天都没有打理过的胡须和头发连在了一起,远远看去就像一位无家可回的流浪汉。
眼神黯淡浑浊,没有光芒,嘴中一直在念叨着隐涩难懂的古怪音节。
他拖着身体一个人走在深夜的马路上。
而身后一直跟随的纸片偶尔会被夜风吹拂得在空中肆意翻滚。
魏华看的很清楚,那张看似平常的纸片,却是个人形。
小时候在农村,每年农历的十月一日,乡里人家家户户都要在这一天用白纸剪冥衣,然后在天黑以后,就会在路口烧给已经故去的亲人,叫做“送寒衣”。
邋遢中年身后的人形纸片,远远望去,和送寒衣时用白纸剪的冥衣一模一样。
魏华觉得有些奇怪,就悄悄的跟了上去。
身形憔悴的中年人一直都没有回头看,只是碎碎念叨着往前赶路。
就这样,直到街道两旁的路灯越来越少,楼房也跟着越来越低,最后来到了一条阴暗破败的老街上。
街道的两侧是那种还没有拆迁的低矮铺面,锈迹斑斑的卷砸门上面用红色的油漆随意喷绘着一串电话号码。
他走到最靠里的一间,从裤兜中掏出钥匙,几声卷帘门推起的刺耳声后,走了进去,跟在后面的人形纸片也一起消失。
魏华从一处断墙后探出,跑上前,看到破破烂烂的门头上,写着纸火铺三个大字。
此时外边的卷帘门已经被拉了下来,只有淡淡亮光从最底下的门缝中洒出。
跟踪一路却毫无收获的魏华站在门外,刚要准备折身回去时。
突然一种很挠心的怪异声音从卷帘门后传了出来。
那种声音很像是人用指甲在坚硬金属上拼命划过时留下的一般。
魏华凑上前去,轻轻将耳朵靠近门口。
这时,比刚才更明显的一阵响动出现在魏华耳中。
因为这间铺面是最靠里的一间,所以它的旁边有一堵封闭的矮墙。
魏华蹑手蹑脚的走到墙根下,踮起脚尖往墙后面望去,只见墙外是一个紧邻着铺面的陡坡,陡坡下一条臭水沟,发出浓浓的难闻气味。
而与臭水沟垂直的一面墙,也就是纸火铺最靠里的侧墙上,开着一扇小窗,虽然拉了窗帘,却依然从外面能看到灯光。
魏华悄无声息的爬过那堵矮墙,站在只有一脚宽的墙基上,轻轻努力一跃,便跳到了对面的陡坡上。
陡坡离墙上的窗户还有段距离,不过好在这里扔了很多废弃的建筑垃圾。
魏华从中刨出了几片砖头,走到墙根下,轻轻垫在了地上。
他站到了叠加在一起的砖头上,往小小的窗户里面看去。
随意拉上的脏污窗帘并没有将玻璃盖的严严实实,而是留下了一条很小的缝隙。
魏华透过缝隙,看到屋内的地面上站着很多纸扎的人,五颜六色的都有,身形逼真,惟妙惟肖,只是都没有画上眼睛。
而地面的中间,搁着一条宽大的木质工作台,而工作台上面,却躺着一位年纪轻轻的少女,头发黝黑,顺着肩膀很整齐的落在两侧,穿着一件白的发亮的连衣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