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让,你们俩说什么?”
二人正说话间,陆锦的好友,亦是他的同年,现任户部侍郎的韩离洛熟络的揽住了陆锦的肩膀,笑吟吟道,
“两个人站在园子外面嘀嘀咕咕什么呢?莫不是等着路过的小娘子?”
语气听上去有些轻浮,若是不认识的人定会以为这是谁家的浪荡公子来赏花游园来了。
起初谢明依亦是如是以为,只以为是个富家子弟身上染上的恶习,毕竟在这官场里多的是谨言慎行的人,然而当她看清了韩离洛的面容后,眼中的微笑慢慢变淡。
与此同时,韩离洛亦是目光一直在谢明依的身上,直到他发现谢明依神态的变化,唇角竟不自觉的扬起一抹淡笑。
而从始至终陆锦竟未发现二人的微表情,只是对于韩离洛有些不得体的举动表示无奈,恭谨的向谢明依介绍起来,
“这位是韩燕,字离洛,是我的同年,现任……”
“户部侍郎,管银子的,谢大人叫我离洛便可。”
不等陆锦介绍完,韩离洛便自己介绍起来,和看上去有些拘谨的陆锦不同,韩离洛是一个左右逢源的性子,然而话音刚落,便让陆锦不禁侧目而视。
韩离洛虽然待人热络,但是却是一个十分懂得避风的人,也就是说如果眼前的人是一个失势的人,他会想尽办法明哲保身。
然而方才韩离洛对待谢明依的言辞举动着实让陆锦心中起疑。
殊不知,陆锦的疑心对于此刻的韩离洛而言,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眼前的这个人。
谢明依。
————
——成者为王,败者寇,没有人在乎你付出了什么,失去了什么,他们只想看到你站在那座塔的高处。
——眼泪,是最无用的。
——韩燕,你韩氏一族的命运全部系在你的身上,你真的要一直就这样沉沦堕落下去?你对得起你死去的爹娘吗!
灼热的酒从咽喉处流入,流过身体内部的每一寸,灼烧着他的胸膛,分不清是溅出来的酒水,亦或是眼泪,就那样朦朦胧胧的仰望着头顶的人。
消瘦的面庞,英挺而不失柔和的眉眼,以及那眼中的痛心。
——你,真的在乎我吗?
那一年,他十五,本应该是年少轻狂的年纪,却一下子从云端坠落,整日沉溺于烟花酒巷。
或许只有这样才能让他感觉不到现实到底有多残酷,这个世间又有多冷。
当时的她年少得志,是先帝的重臣,因与他父母的交情才忍不住斥责他的低迷。
那是他开口和她说的第一句话,亦是唯一一句话,从那以后,他们之间再无交集。
两年后她失势,他入朝为官,她在牢中受尽人间苦楚,他在朝堂中摸爬滚打,终于,两个人到了一样的位置。
“韩大人年少才俊,看来谢某真的是老了。”
谢明依收回目光,轻笑着点头示意,转身从陆锦的身旁经过,走进园子里,朝着那酒宴的方向行进。
韩离洛眼中的期盼之光逐渐熄灭,他努力的控制着自己不让自己目送她的再一次离去,与此同时,仿佛一颗心再一次被践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