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到一炷香,聚集的众人四下散去。
秋菡见着先前热闹的门前,此时竟除了自己再空无一人,便放心大胆的朝殿内走去。
待她缓步迈过三寸高的门槛,迎面便闻见殿中散着似有似无的燃香,这味道是自西北角,一尊青白釉莲花香炉里飘出来的。
秋菡缓步走上书案前,目光扫过这桌上堆积如山的竹简文书,再转过书案凑上前,执起那写了一半的书信。
这信不过写了几句,方才提到要请阿璃回涂山,尚未来得及往下写,写这份信的人便中途搁了笔,以至于这信没了任何作用。
她不禁有些失望,重新将那纸扔回了书案。
就在这时,秋菡抬眼望见桌角那封青色的信件,她下意识觉着这东西不像是涂山的,便伸手捏在指尖,凑在门外散光中望了一眼。
金汐回了后殿,便负气似的蹬掉脚上两只绣鞋,歪歪斜斜的靠在榻前,左手撑着脑袋若有所思的想着什么。
见状,沉霜只得走上前来,弯腰将东一只西一只的鞋子捡了回来,规规矩矩的摆在榻前的床榻,起身试探的问了声:“君主,您已经将林老气了个半死,此刻又生什么闷气?”
金汐暗暗磨了磨后槽牙,恨恨道:“当日涂山一劫,族中长者为抵御魔人,大多死的死伤的伤,便是侥幸活下来的,也搭进去了半条命。
至于这个林老哼!不过是仗着自己年纪大些,且在一众长者里还算有威望,便对我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
凭什么?!
说到底,金汐也是涂山君主的女儿,虽说她不稀罕这个涂山君主之位,但继任君主也是名正言顺的事。
也配轮得到他这个外人说三道四?
“君主不必理会,那林老与您祖辈,原便是代代争这涂山君主权位的。
便是连奴婢都看得出,他这是瞧着您年纪轻轻便继任了涂山君主,心里有气却说不出口,若能将您自这位上拽下来,自当是最好的。
倘若实在拽不下来,便只能做些鸡蛋里挑骨头的事,来恶心恶心人罢了。”
听到这里,金汐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沉声道:“的确很恶心。”只是眼下的事情虽了,却不知以后又做出怎样无中生有的事来。
突然,沉霜“哎呀”惊呼一声。
金汐自出神中回过神来,抬起头朝沉霜问道:“怎么了?”
“奴婢忘了将文书带进来。”沉霜说完,便转身欲要往前殿奔去。
金汐不由得松了口气,冲那背影急声唤道:“急什么,那文书还能长腿自己跑了不成!本君自继任到今天,便没歇过一口气,你若胆敢带进后殿来,便自己批了去。”
说完,她噘着嘴翻了个身,换了只胳膊撑着脑袋,将后背晾给沉霜。
沉霜暗暗叹了口气,迎上塌边哄劝道:“奴婢自跟在您身边,深知君主日日辛苦,可眼下涂山大大小小这么多事,全指着您一个人拿主意,您今日若真歇一天,明日要处理的岂不是更多?”
闻言,金汐不禁哀嚎一声,一脸不耐烦的伏身在榻上,头都不抬冲身后挥了挥手,撵道:“去去去,你先替本君挑拣挑拣,拿些着急批的进来,剩余的明儿再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