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忍着疼痛,时亦修甚至说不出话来,他激灵一下,瞬间凝神聚气,在思维中飘过如上的想法,然后整个世界就安静了,绝对的安静。
响彻楼宇的回声瞬间中断,悉悉索索的蛇群涌动也没有了声音,只看着云在飘荡,树梢在摇摆,气流扑面而来,却是没有了风声,这是一个默片世界。
可是时亦修没有心情去欣赏这世界,他还是要拖着那条难以控制的左脚沿着刚刚上来的楼梯,继续向三楼攀登。
他能明显感觉到当自己否定了听觉时,原本被压的死死的蛇毒似乎有了复燃的迹象,时亦修心知自己能力掌握不熟练,看来即使是想否定自己的身体能力,也无法同时进行两次否定。
因此每一层台阶时亦修都爬的艰难困苦,而且每一步都比上一步伤势更重,这几十层台阶比平日里的公里长跑还要让人绝望,直爬得时亦修大汗淋漓,气喘如牛,像在走向沼泽深处,越走陷得越深,越走步伐越沉。
手脚并用的时亦修,爬也是要爬到三楼的平台,他趴在楼梯上,两只手已经摸到了三楼的水泥地,只是两只手的触感大有不同,左手是一个冰凉凉、圆鼓鼓的感觉,用力捏一捏,很硬,右手则很熟悉,是揉成一团的纸。
时亦修没来得及将整个人爬到三层,先打开那团便利签,只见上面明明白白写了三个大字:
别抬头。
有的时候人类就是很奇怪,越是告诫自己不要去想,念头越是抹不掉,越是提醒自己不能去看,偏偏掰开了手指也要从指缝中去窥视,有时候越是刻意不想去注意的事物,反而因此牵肠挂肚。
当即时亦修就想抬头看看三楼的楼梯口到底放了一个什么东西,阻碍在自己前进路上,可是就在那股冲动奔跑在即将转化为实际动作的平坦通途时,有一辆名为求生欲的火箭半道劫胡,炸的时亦修在关键时刻将抬头的动作硬生生扭成了侧过脖子的姿势。
等到时亦修的理智反应过来时,不由自主的倒吸一口冷气,又一次差一点把小命交代在这。
于是时亦修保持着低头的姿势,喘匀了气,缓足了劲,缓慢站起身,并保持下巴紧紧贴着前胸,一双手牢牢抱住脑袋的姿态,平稳的移到三层,生怕出现什么幺蛾子让自己下意识的抬起头来。
的确有先见之明。
刚站到三层的时亦修下一刻就瞳孔一阵收缩,心跳压制不住的狂跳,一口气压在喉咙里憋了半天,最终化成止不住的咳嗽声。
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有一双鲜红的绣花鞋。
鞋中是一对苍白瘦小而干枯的脚面,数条青筋因皮包骨的瘦弱而显得脉络异常清晰。
一条青色的麻布长裤遮住了一双看似女人的腿。
那腿、那脚、那鞋,一动不动。
而此刻,夕阳也撒尽最后一片余晖,整个寂静的世界归于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