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主任见坐在自己的对面的女律师目光闪烁沉默不语，常年在社会里摸爬滚打的他当然看得出来自己的对手有些动摇，逐渐放松了下来。

老王则是有些紧张，他始终关注着陈怡荣的表情。对于他这个年纪的人来讲，事情的是否对错都并不重要，他还在意的，是他的学生。他不希望自己优秀的学生会因为这件事情受到打击。虽然说联络不多，但是在那个不经常聊天的班级群里还是可以得到每个学生的近期情况。

陈怡荣这个他看好的优秀学生从美国回来并不久，作为一直带领教导法学系班级的导师，他也十分清楚，陈怡荣并不是一个经验丰富的老律师。

周院长有些玩味的看着陈怡荣，实际上他的内心是非常复杂的。一方面他需要维护学校的荣誉，提升教学质量，保障学生可以在学校里面取得好的成绩。另外一方面他又很欣赏为了法律和自己的坚持有胆量挑战自己母校权威的学生。

他曾经一度以为现在的大学生已经没有了当年他们那一代大学生的精神和锐气，就算是他们将江城大学的校训佩戴在身上：自强、弘毅、求是、拓新。（江城大学的校徽上有校训，根据校规，学生上学时需要佩戴校徽）但是这四组词语的意义恐怕早已忘在了脑后。

而陈怡荣则带给他一丝惊喜。

陈主任见陈怡荣沉默不语，乘胜追击道：“更何况，周杰的父亲既然有钱给周杰交学费，难道没有钱还债吗？”

“你不觉得现在社会有些扭曲？为什么欠钱的人可以花天酒地，而被欠了钱的人就该过着清贫的生活呢？陈律师难道你做的那些案子里面没有遇见过这样的情况吗？”

“如果需要矫正他，就需要有人站出来改变这一切。”陈主任用感触良多的声调深沉的结尾：“那么学校就应该出来，做一个先行者和表率。”

苏子长都快忍不住给陈主任送上真心的掌声，不亏是领导。也许是经常讲话的原因，确实把问题说道了点子上。

坐在他身旁的赵律师轻轻合了几下手掌像是在鼓掌一样，作为老律师的他实际上并没有把陈怡荣作为对手。她太年轻了。

换做是自己，宁可装病也要推掉这个案子。毕竟学校有着庞大的资源，这场官司还没有开战就已经输掉了——哪怕最后赢得了案子，也会输掉母校。

对于精通人情世故的赵律师来讲，这种事情是万万做不得的。江城市律师也不算少，竞争压力还是很大的，依靠着母校的庞大资源可以安安稳稳的吃一辈子。

坐在自己对面的女律师却轻率的放弃了这些选择和母校开战，并且还在陈主任的反击下有些茫然失措。一边想着，他一边失笑的摇头：还以为敢找母校麻烦的律师是多厉害的呢，自己真是有些多心了。

“陈律师，你认为呢？”陈主任见到陈怡荣依然没有回应开口问道。

“我……我需要去一下洗手间……”陈怡荣夹着双腿艰难的回答，像是在课堂上请求上厕所的学生一样害羞。

代表江城大学的四个人都笑了起来，老王看了一眼其他人善意的说道：“坐了这么久，大家也累了。不如我们就休息十分钟？”

“这好，我这老腰可经不住久坐……”周院长站起来伸了个懒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