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萧沉桑书房出来之后,惜竹就一直愁眉不展,萧侯交代给她的那些事情其实也不难办,只是……这座宅子里处于最荒僻之处,又充斥着如此寒凉的气息,真的没有什么秘密吗?
惜竹凝神屏息地站在门口,竭力想要看清楚院中的一些琐碎幻影,却一直看不清楚。
“姑娘怎么还没走?”身后传来萧沉桑的声音。
“啊,风太大,我怕把我给刮跑了……”
“……”
似猜透了她的想法一般,萧沉桑站在屋檐下的阴凉处,眼神望向太阳:“这是当年王兄幽禁我时用的宅子,位置自然是荒僻了些,但是这么多年,住得久了,也习惯这里的清净了,便是被小侄解禁封侯,也不舍得搬离。”
“那这周围没有邻居么?我见那房屋皆已废弃……”
“此地太偏僻了,他们几年前大都往繁华地带搬去了。”
“原来如此。”惜竹点了下头,便向萧沉桑告辞,一路上却仍是迷惑不已。
行至一有小池环绕的亭子旁边,亭子周遭杂草丛生,似乎已经荒凉很久,但整座宅院唯有此处的一抹幻影是清晰无比的,其余地方皆是影子碎片太多,反而一个也看不清楚。
眼下幻影里的亭子,与这荒亭重叠,亭中的席子上坐有一白衣男子,这回认清楚了,这人是萧沉桑没错了。
只见他手执一只毛笔,衣服松散,神色凄迷。他身前桌木几上,有一壶酒,还有一石砚压着叠欲要被风垂散的宣纸,惜竹仔细瞅了瞅,这叠纸上皆写着两个字迹潦草的大字:“痴妄。”
惜竹抿了抿唇,听说他被幽禁于此,那么当时的他这副模样,定然是怀才不遇,壮志难酬,所以在此借酒消愁,抒发心中苦闷之情。
人间书卷中所描写的文人雅士大多如此,活脱脱一副深闺怨男的形象。
可是接下来的画面就让惜竹呆了呆……
树影无声摇曳,有一姑娘自月夜中走来,那姑娘身段已经长成,面容稍稍有些许稚嫩,竟然是萧落。那么算算时间,这个幻影,约莫距今有两年光阴了。
幻影中的萧落轻轻扶着亭子的石栏而上,摸索着上前,萧沉桑见了她,只是乜斜一眼,便自顾自喝着酒,并没有抬手去抚,但那萧落眼盲,脚显然是绊在了木几的一角上,倾身就要摔倒在了地上。
惜竹看着就觉得着急,这萧沉桑果然不喜爱这个养女吧,扶都不扶一下,要知道这小花灵为了他可是强行化作婴孩,还因此瞎了一世呢。
也不知这萧落是怎么摔的,明明朝着亭子的另一角倒去,眨眼间却跌在了萧沉桑的怀里。惜竹一愣,明显注意到萧沉桑的手……是他将她拉到怀里的!?
“不是说好了,酒伤身体,不要多喝了么?”萧落似乎是闻到了他那一身的酒气,嘴唇喃喃:“阿……”
下一个字音还未吐落出,惜竹就觉得身形一震,盯着那一副画面,揉了揉眼睛,又继续盯着,真是难以置信。
宣纸蹭着墨汁散落一亭,亭外月华似练,碧波池水微漾,亭中二人,墨发随风缠绵交叠,萧沉桑抱着怀中之人,埋着头,唇齿相依……
“……”似乎看见了什么不该看的,又似乎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似乎有点冒昧无礼,这不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