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丫头心心念念,收拾了一下凉亭,嘟囔着走回了自个儿屋里。
刚刚还被小丫头心心念念的棉花妹妹,此刻已经不知道自己到了哪里了。
她此刻正站在一处高楼屋檐上,下方一片灯红酒绿,喧哗哄闹调笑声不断,听得她面红耳赤。
“呸!不要脸!”
棉花妹妹一阵心惊肉跳,正准备提脚离开,突然硬生生将伸出的秀腿停在了半空,强行扭转了一个方向,原地,她原本准备踩下去那处地方,一行蚂蚁正搬着食物排成一条直线匆匆忙忙地返回巢穴。
拍了拍胸口,一脸后怕的神色一闪而逝,看着这些匆匆忙忙的小生命,棉花妹妹剧烈波动的心情瞬间回归平缓。
她几乎感动得流出了泪水:“每一个生命都如此伟大,都必须获得尊重。”
“除非!”
她的眼睛突然看向自己东南方向的一条通衢大街,小脸瞬间就绷紧了,神色变得无比痛苦:“除非是那些恶人!”
一朵白花一闪而逝,几片枯黄的叶子随风卷起,棉花妹妹的身影已然从这个屋檐上消失不见。
通衢大街上,此刻一阵人仰马翻。
武城的夜晚没有宵禁,因此比白日里来得更加繁华,忙了一整天的百姓们也经常会带着家人一起逛逛夜市,花灯,花坊,游船,孔明灯,整个武城白天里还是一座充满军镇味道的边疆大城,到了晚上却自动变成了繁华无比极其热闹的不夜之城。
贯通整座城池南北城门的通衢大街,自然成了最繁华最热闹人最多的地方。
这里人挤人,人压人,人挨着人,人头潺潺如流水,走进人流里面,就再也分不清谁是谁了。
但今晚似乎出了一些变故。
通衢大街一边硬生生空出了很大的一片地方。
空地里一座马车停在远处,黑红色的骏马不耐烦地又是刨地又是打着响鼻。
马车正前方十多米外,一个妇人歪倒在地上,身体弯折成了接近九十度,躺在一滩血水当中,显然已经断了气。
正对着马车的这一面彻底凹陷了下去,看得毛骨悚然,又无比悲凉。
一个小女孩和一个男人正伏在这个妇人身上痛哭不止。
“造孽啊,樊家四少又出来了!”
“又撞死了一个人,这个月里,这是第几个了?”
“好像是第五个了吧,但又能怎么样,他们可是世家,这樊家四少也是有官身的,民告官,先打五十大板,那可是硬生生毫不留情的五十大板呐,一板子下去,立马皮开肉绽,活人都会给打死了。”
“这汉子,这女娃,真是可怜啊。”
“只能怪他们命不好,谁让他们挡在樊家四少的马车前面?看吧,这还不算完,三天之后,这汉子这女娃要是还活着,我就把我这一副招子抠出来当场吃掉!”
“嘶!樊家竟然这般霸道!撞死了人还不罢休,要把一家子全给弄死?”
“哼哼,一听你就是刚到武城不久吧,樊家这路数,可都是老黄历了。”
“不错,小可刚刚搬来武城做生意,还请大哥多多指点一番这武城的禁忌,免得不明不白惹了大祸……”
马车帘子突然被一只纤纤秀手掀了起来,露出里面一张极是阴沉的年轻人的脸,那张脸上一双眼睛乌青乌青的,脸窝深陷,眼圈浓重得像是被涂黑了,一看就知道是纵欲过度又常常使用虎狼之药造成的后果。
他极其不耐烦地朝着马夫骂道:“贱奴!停在这里做甚?平白让那些刁民污了本少的耳朵!你是想造反吗?回去自个儿去刑堂领十记鞭子!”
“小的知了。”马夫身体一阵颤抖,眼神悲哀却不得不扬起马鞭,准备催使马匹继续奔跑。
眼看着剩下两人也要被马匹踩死,四周围观的人一声不吭,似乎觉得这种事情很是平常。
就连帘子后面的那个年轻人,也很是无聊地打了个哈欠,看都不看地上的两人一尸,只觉得他们发出的痛哭跟噪声一样,平白惹得他心烦,对马车启动之后他们会是什么样的下场更是毫无兴趣。
显然这种事情他早就已经是做惯了的。
此时,半空中突然散落一片片五瓣花朵,丝丝幽香自半空中散逸开来,一袭花袍突然从花瓣当中漫卷而出,蹭地一声,马夫身上的长刀消失不见,白花一闪,白光一拉,年轻人还在打着哈欠的脑袋直直地飞出马车,在半空中撒出一道血浪,后面点点晶莹的泪花如珍珠一般在半空中撒落一条弧线,衬着花瓣花袍,还有那隐隐可见的满是痛苦的精致小脸,有一种惊心动魄的美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