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笙以为擂台赛会很精彩。

至少在她看来，起码也得垒一个巨大的方形石台，四周坐满站满了围观的百姓，在一片喝彩中你一拳我一脚你一刀我一剑，拼死打斗，最后赢家成功获得所有奖励和荣誉。

然而事情并不是她所想象的这样。

虽然这是一个充斥着黑科技，生化科技，武学昌盛的世界，但其本质，实质上也还是一个古代背景世界。

这里的大侠，高手，世家们，虽然掌控着核心生产力，奈何他们都是‘老爷’，地位尊崇，都是不可能放下身段去种地的，朝廷宗门也不可能使唤这些‘老爷们’去做这种低下的差使。

普通农户，虽然体质比程笙了解的古代历史世界的人来说，好了很多，也不过地耕得深一些，草拔得轻松一些，地松得勤快一些，一亩地种出的粮食多一些而已。

但是种族战争，世家争斗，王朝战争，城池之间的战争，门派战争，在这个世界，各个势力之间冲突就几乎没有停止过，所以剥削同样严重。

不过因为粮食种类繁多，有土豆，有麦子，有水稻，纵然战乱不休，剥削严重，生命得不到保障，地里能种得出足够的粮食，老百姓也能活得下去而已，该吃糠和野菜的，照样吃糠和野菜，只是大城里面的生活的百姓，过的就比历史正常水平要高得多，但也不可能奢靡到耗费人力武力专门铺一个擂台的地步。

真正的擂台其实是在六扇门武城分支衙门的驻地里面。

这里是一间极宽大的半开放大厅，坐北朝南青石铺地，大厅中央两旁各有四个高高的撑屋顶的木头柱子。

这些合抱粗细的木头柱子上，密密麻麻遍布着刀伤剑痕，因此表面就连一点外漆都没刷，就那么严丝合缝地杵在地上的石槽当中，看着就有一股极其粗犷野蛮的气息迎面扑来。

屋顶倒是十分古朴简单，两侧与周边有明显的落差，形成一排排独特的窗口，光线从错开的窗口处透射下来，将整个大厅照得亮堂堂的，哪怕是阴天雨天，这里也会比其他地方亮堂得多。

大厅两侧摆满了兵器架子，还有一排排石轮，不过看痕迹，显然是临时搬过来的，角落里还有一些铁锤，三角枷之类的奇形兵器，很多都报不出名字，这些兵器表面冷冰冰，黑乎乎的，程笙仔细打量，才发现那些可疑的黑色，竟然是干透了的血液。

究竟是人血还是其他的血液，不问可知。

大堂中央也没像程笙重生前看过的影视剧里面挂着“明镜高悬”之类的牌匾，就光秃秃的，看起来很冰冷，跟牢房监狱似的，让人非常不自在。

她们俩已经算到得晚的了，四周的木头柱子旁，早已经斜靠着三三两两，挎着刀剑，仗着长枪的江湖客，却没看到半个百姓存在。

有几个肌肉极其发达，表情狰狞，穿着短打褂子，薄薄的麻布根本盖不住里面大片大片乌黑粗硬的胸毛，这些人堪比常人大腿粗的胳臂，已经充分说明了他们的来历。

场中早就开始了比武，但她看了半天，发现这些人根本没什么顺序排号，看对眼的就两两上去厮杀，平日里有仇的，有怨的，也自动借此擂台，解决私人恩怨。

门派之间有冲突的，互相瞧不起的，更是不用说，直接挑明旗号，或是捉对厮杀，或是两两拼斗。

至于单人行走江湖的，更好办，用刀的，看不起用剑的，用枪的，看不起用刀和用剑的，梁子实在太容易结下了。

程笙眼神滴溜溜转了半天，才发现在一旁的柱子外，有一张长条桌子，后面坐在四个书吏，正在记录比武的情况。

其中一个老者很是眼熟，看了好几眼，程笙才认出他来，这不是之前在酒楼里给她们‘讲古’，然后收钱帮她与二二办理身份，走后门那个老者吗。

今天他倒是没有胡子拉渣，一派落魄景象，全新的青色袍子，脸庞红润光泽，显然这几天活得很是滋润，好好进补了一番，一时间模样大变，经过仔细打理之后，她竟然一开始没有认出来。

“姐姐，是那个人！”

小姑娘扯了扯程笙的袖角，小姑娘的眼睛很尖，一眼就把这老货给认出来了。

老者许是对目光十分敏感，已经注意到这边两人长时间的注视，顿时脸色变得漆黑，但他收了程笙两人的钱，虽然事情已经办利落，但收的钱太多，一时间烫手得很，心里面也不由得有几分发虚。

因此眼睛也有些躲躲闪闪，不敢看两人，趁没人注意的时候，还冲着程笙两人打了个揖，做出一番可怜的求饶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