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沁湄被女人搂得一愣,最重要的还是女人那粗糙的手掌肌肤擦过了她的面庞,竟让她有隐隐的刺痛感……这女人每天都做的是什么活儿啊?
女人身后的女人们见状长长出了口气,开始七嘴八舌地劝慰道:
“好了,方家嫂子,闺女福大命大造化大,这可算是救回来了!”
“天无绝人之路啊……”
“唉,也是,这朱家,左右不过是根簪子,哪里就真毁了?乱打一个小孩儿,真闹出人命来怎么弄?”
“就是,小孩子家家的,哪里知道那根簪子就那么贵呢?”
“方家嫂子,快别哭了,瞧你哭,我这心里也不好受……”
这里的人说话,和自己记忆当中的河北口音约略有些相似,而且她们的表情如此情真意切,绝对没可能是在表演……
之前还不觉得,这会儿被这妇人搂在怀里,才感觉到了胸腹部位在隐隐作痛,莫非这就是被打的地方?
房子的主要建材是薄薄的木板,这会儿就能看到身边的木板裂了缝,能直接看到外面的天光,天色很蓝,该是白天吧?
自己这到底是到了哪里了?难道真的是,穿越了?
方沁湄睁着眼,却觉得眼前昏黄一片。
身边的对话还在继续:
“小湄是救回来了,那簪子可又怎么说?”
“是啊,说是那颗嵌宝的珠子摔坏了,咬定了要她们赔,可怜这孤儿寡母的,怎么个赔法?”
“唉,乡亲们也穷啊……”
嵌宝的珠子?方沁湄木然的眼珠子忽然动了动。
搂着方沁湄哭的妇人似乎是感觉到了自己的女儿心情有异,当下忽然止哭,抬起头来狠狠一咬牙,一抹泪,站起身来道:
“赔!我们赔,砸锅卖铁我们也赔!”
“方家嫂子,你别说这话,你们这……”
说话者没有讲下去,但语调里带的怜悯谁也都听得清清楚楚。方家嫂子却微微一笑,脸上稍稍透出一抹亮色来,隐约的,方沁湄觉得她看到了一个曾经的眉目秀丽的妇人。
方家嫂子撩起身上系着的围裙擦了擦手——那是一双骨骼粗大、皮肤褶皱与指甲间都污色隐隐,一看就做惯了粗活的手:
“当初,我也是跟相公学过手艺的,只要他们朱家宽限几天,我便去找所银楼,卖我的手艺,总能攒够买颗珠子的钱!”
“方家嫂子要当女玉匠啊?这,这行当,便是男的做起来也不容易……”
旁边几个女人,脸上忧色虽然稍减,却终究表示了信心不足。
方沁湄一直没有说话,而她们的言语也像是自然地将她忘在了一旁,但每个女人的手和眼都有意无意地拂过方沁湄的脸庞,肩膀,都在有意无意地显示着对她,或者说对她这具身体的亲近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