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这个话,宁妈妈便取下掖在比甲腋下的手绢,朝着方沁湄挥了挥,笑道:
“三日后,老身再来瞧姑娘!若是姑娘果然做得好,老身另外再给姑娘添报酬!”
也不等方沁湄回答,宁妈妈便自摇摇摆摆地行去了,心里很是满意,觉得自己做了一件大善事。
捧着手里那只虽然薄薄的,但犹自带着宁妈妈体温的银镯子,方沁湄愣了会儿神。
看起来,这位宁妈妈对此事的着急上心程度相当严重啊!这是有点病急乱投医的架势了吗?不过,此时这个银镯子对于自己来说,简直就是天降甘露!
方沁湄猛地握紧了银镯子——方嫂子的病有救了。
想到方嫂子,方沁湄拍了一下自己的脑瓜,赶紧去饭桌底下把那个大衣服盆子拖出来,哼哧哼哧地把里面的衣服分几次抱上了楼——果然如宁妈妈所说,这些都是准备冬日换装的衣服,异常厚重,难为方嫂子一个妇道人家,怎么把这一大盆给拖回来的。
方沁湄回忆着昨天黎嫂子是在楼上窗口晾衫的,她有样学样,推开木窗一看,果然外头横着两根极为粗大修长的竹竿。
方沁湄身小力弱,等她把衣服都晾好的时候已经出了一身汗,更是饿到了前胸贴后背,这会儿再看宁妈妈给她的一个烧饼夹油条,方沁湄觉得自己简直一口就能把那个饼子全吞了下去。
不过,她看了一眼兀自在床上昏昏沉沉的方嫂子,还是将饼子掰下了一半,盛在床边的一个粗瓷大碗里。
方沁湄看到碗边还放着一个瓷茶壶和两个破了边的瓷杯子,便把茶壶抓起来晃了晃,非常开心地听到了水声。
她给杯子里倒了水,虽然口感冰凉,但终究起到了润喉的作用,忙不迭地将自己的半个饼子吃了下去。
瞬间的饱腹感提升了方沁湄的信心,这个世界好像也没有那么可怕……她小心地将银镯子藏到贴身的衣服胸口位置,摸着那凉凉硬硬的一小圈金属,方沁湄觉得心中大定,她吐了口气,终于再次拉开了门。
在关上门扉的一刹那,她犹豫了一下:没有锁门,要不要紧?还有,方嫂子毕竟在病中……
得想个办法!她左右看了看,就听身边伴着吱扭扭的声音,有个杂院妇人笑吟吟地说道:
“怎么,小湄要出门吗?”
方沁湄抬头看去,就见一个二十出头、穿着靛蓝粗布衣服的妇人坐在一个小板凳上,一手握着一个厚厚的鞋底,一手拿着穿了麻线的粗大铁针,先是将铁针在头皮上蹭了蹭,随即十分利索地一针扎入鞋底之中,“嗖嗖”几声将线扯出。
她的身旁放着个桶口小小的半人高的木桶,乌漆墨黑的,桶里站着一个约莫一岁的小小娃,正口水四溢地吃着自己的手指,瞪着一双乌溜溜的眼睛瞧着方沁湄。
……这是古代看孩子用的木桶?瞧了好一会儿,方沁湄才醒过味儿来,忙冲着那妇人福了福身,温言相告道:
“婶子,有个事儿想麻烦您……”
方沁湄说出了方嫂子在病中,那妇人先还笑着听,一听到这情况马上便站了起来,皱眉责备道:
“你这孩子,出事了怎么也不早说?都是乡里乡亲的,我们不帮着你谁帮着你?快去请大夫吧,身上可还有铜钿可用?”
方沁湄忙不迭地点头:
“还有还有,就请婶子多帮忙照看一二即可!”
“好,你只管放心去,一切有我!”
那妇人点着头,抱起站在桶里的孩子就进了方家的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