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赌?朱牡丹怔了怔,一种本能的不舒服让她想要一口回绝。方沁湄却没给她说出口来的机会,半笑不笑地道:
“如何?莫非朱大小姐不敢和小女子打这个赌?”
周遭旁观的闲人那都是唯恐天下不乱,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主儿,当下早有人击掌欢呼起来:
“好,说得好,没道理堂堂的朱家银楼还不如一介小女子的胆色吧?”
那打鱼老何虽不是聪明人,但对机会与钱财的本能嗅觉是存在的,要不然也不会执意要来朱家银楼碰运气,当下更瞪大了牛眼喝道:
“老何虽是条汉子,却也敬重有胆色的女子,这位小大姐若是果然能以老何的这几颗烂珠子做出花样首饰来,这些珠子老何便分文不取地奉送了!”
复又拧头看着朱牡丹笑道:
“小的不过是个打鱼的破落户,却也舍得出这几粒珍珠,大小姐该不会说堂堂的朱家银楼给不了些许的材料吧?”
两个穷酸合起伙来话挤兑人?朱牡丹哪儿受得了这个!登时怒上心头,瞪着方沁湄冷笑道:
“不敢?哼哼,本小姐有何不敢!好啊,若是你果然做出了别人为岑见过未曾见过的好物件,我们朱家银楼便助你一份材料费又当如何?可若是你输了呢?”
她拿眼睛上下打量着方沁湄,眼中的讥讽和鄙夷一览无余:
“别告诉本小姐说你准备当了裙子来赔我们!”
方沁湄哑然失笑:
“朱大小姐似乎极为不喜小女子出现在您面前,干脆这样吧,小女子若是输了此局,便从此离开此地,另谋生路……”
“不行!”
方沁湄还没说完,就听一个男声严厉地插了进来,随后脚步声起,却是朱掌柜与自己的两名随从一道自外间走了过来。
朱掌柜今天仍然打扮得十分齐整,浅灰色的茧绸面料长袍,靛青色布帛配玉石扣子腰封,行走从容,衣角翻飞处,露出长袍底下一角与腰带同色的汗巾子,汗巾子角尖上系着细小精致的垂饰,银光微闪。
见到自己的父亲到来,朱牡丹脸上一喜,娇滴滴地冲朱掌柜福了福身:
“父亲大人,这方家的贱婢又来撩拨咱家,这次可不能再让她得了便宜再卖了乖去!”
朱掌柜冲自己女儿深深地看了一眼,神色不辨喜怒,淡淡道:
“方家侄女儿,你莫非真的要和老夫的朱家银楼打这个赌?”
方沁湄眨眨眼,温和又坚持地道:
“朱掌柜,不过是话赶话说到这里了,若是朱掌柜觉得不值得与我这么一个小女子赌上一局,小女子就此罢手便是。”
……以退为进,玩得高超啊,方家的这个贱婢,倒是老夫小看她了!朱掌柜眼瞳缩了缩,先是袖手向周围团团一揖,笑道:
“诸位老少爷们儿,莫不是我方家银楼改茶楼了,大家有事没事便来此聚上一聚?”
他这打趣及时,当下便引起了一片笑声,场内气氛为之一松。
待笑声渐歇,朱掌柜方微笑着转向方沁湄,口气温和:
“不过是小小一个赌局罢了,何须谈到要离开此地避居他乡?倒像是我堂堂的朱家银楼容不下人了!在下做主,只要是方家侄女儿果然做出了前所未见的稀罕物儿,我朱家银楼不但奉送所有材料,还当购置侄女儿所做出的珍奇首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