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沁湄自是不知道身后已经有了一个隐形大援,她照着自己的思路安排着以后的计划,乃与宁妈妈、方嫂子约定第二日就去那个铺面所在瞧上一瞧。当晚几个女人都是兴奋莫名,交谈良久方挤在一处安稳睡去。
她们自然不知道,云城的另一处,程栋的家中,此时正迎来一场暴风骤雨——程栋回家,见程玉燕已然消失不见,登时猜到是谁所为,暴怒之下,几乎不曾将半个家给砸烂了。及待满地狼藉,浑身臭汗,程栋方停下了这顿发泄,也不去寻吃食,却也没有再继续饮酒,而是目光沉沉地坐倒在地,似是在盘算着什么。
秋风渐起,扫荡着树上的枝叶,沙沙声中只见那夜色已是渐渐深重,一宿无话。
…………
第二日的上午时分,虽然阳光尚好,却已透着秋日的凉意。树木花草已然有了由绿转红、转黄的色泽变化。一座玲珑巧致的绣楼自这色彩缤纷的树丛间探出一角飞檐,而那朱漆画廊下鸟鸣宛转,令人闻之忘俗。
程绿衣收回喂食笼中画眉的小银勺,蹙眉凝神道:
“那位周姨娘既是有孕了,母亲果真连好脸都不曾给一个?”
素月应声点头:
“正是,听闻夫人很是不悦,砸了平日最喜欢的茶盅子。”
“砸这些物件儿倒是有限……不过母亲年纪也不小了,怎的还这般沉不住气呢?再怎么说,也是父亲的一点骨血。”
程绿衣慢条斯理地撂下小银勺,取过帕子来擦了擦手,方心平气和地道:
“来呀,将本小姐的梳妆匣儿取了来。”
锦红立刻将乌木红漆镶螺钿的梳妆匣捧了上来,程绿衣略略打开上头的几层看了几眼,便选了一件八宝银篦子、一个赤金点翠镶红珊瑚珠子的镯子,又细挑了一块大红绉绸重穗子汗巾,角上缀系着金三事儿。细想了一回,程绿衣又添了个女子家学中程氏姐妹亲制的荷包,里头装了上好的几角熏香,这才吩咐道:
“你们捧上这些物事,陪本小姐去那周姨娘房中走上一遭吧!”
素月见状知机,笑道:
“大小姐这是想要给夫人做个脸面?依奴婢看来,竟不用如此费事,开了库房,命人选两匹料子送过去也就是了。”
程绿衣闻言竟是冷笑起来:
“你这蹄子,胡乱撺掇些什么呢?本小姐方才已然说了,此乃是父亲的一点骨血,母亲自己不去也就罢了,怎么连本小姐这唯一的嫡女也将他们的死活置于不顾,是要让这云城中的人笑话我等么?”
素月一时语塞,锦红忙笑道:
“大小姐您就是宅心仁厚,您只管放心,不会有人乱嚼舌根的,便有,奴婢们也一定将他们活活打了出去!”
“在本小姐面前,自是无人敢说,但本小姐岂不知晓你等奴才的脾性,从来是当面一套,背后一套,天天的拿主子当傻子!”
程绿衣瞟了两人一眼,似有所指,又轻飘飘地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