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岳回到衙门,左思右想,只觉得这趟水深不可测,如果处理不好,自己这样一个只是被人摆布的马前卒很可能是第一个牺牲品。想到死,他并不害怕,可是心里却有太多的牵挂和不舍,最不舍得的是他生命中最美的色彩——云灵。想到这里,他便告了假直奔凝香园清吟楼。云灵这类清倌人,平常在擂台展示琴艺舞蹈总是到很晚,这会儿还在闺房中休息。明岳见到云灵时,她还是一副慵懒的模样,穿着睡衣,神色困乏朦胧,但是眼中却泛着笑意。他把云灵的侍候丫鬟也请了出去,将门窗也都关了起来,然后对她说:“还记得昨天晚上我们说的京城发生的大事么?”
云灵看他一副严肃的神情,也紧张起来,抓着明岳的胳膊说:“怎么了?跟你有什么关系么?”
“是……是我们刑部已经卷进去了。但是我只是一个小小郎中,你不用担心。”看云灵一副要哭的模样,明岳实在不敢告诉她,其实是自己已经被人当做了武器。“我来就是想告诉你,办案期间有规矩,也为了不把你卷进来,接下来一段时间,我怕是不能来看你了。相信我,等这场风波结束,我就带你走。”
说罢,明岳拥吻云灵的额头,恋恋不舍后,决然而去。楼中的云灵却没了睡意,心中惶惶不安,却不知道该向谁倾诉询问。
未时,明岳正在办公,周才叫他来到偏室,原来是宫里的太监来宣旨了,由他们二人奉旨秘密查办国师结党误国的案子。
接到密旨,明岳心里踏实了几分,接下来办案查人也就师出有名了。在衙门坐了一会儿,思虑半天,他决定先去太师府一趟。自己一个小小从五品办一个堂堂一品大员的案子,对他来说有着不小的压力,但是更大的障碍其实在他心里。以明岳的了解,薛谦在任期间用人做事并无偏私,于国家是有功的,纵然真的犯下罪过,自己也不可轻视他,而且,他不愿让人觉得在此事上自己公报私仇。因此,他打算先礼后兵,先拜会一次太师,然后再公事公办。
有腰牌在身,明岳没有受到阻拦便进到太师府。在薛府下人的带领下,他直接来到薛谦的书房外,一路上只见薛府中人人都面色冷漠惨然,见到他倒是惊奇。
薛谦的书房除了薛谦和日常打理的下人,他人是非请勿进的,房间里连会客的桌椅茶具都没有,只有一张雕刻着老聃骑牛出关求仙问道图的黄花梨书桌和一把椅子,剩下的便都是藏书的檀香木书架。
薛谦此时正在看书,看到明岳走了进来,明显愣了一下,说:“竟然是你。”
这一声感叹让明岳有些惊讶,薛谦竟然还记得他。不等他说话,薛谦便放下书,说:“我的书房没有多的椅子,就不请你坐了。是王伦叫你来的吧。”说着便亲自看起茶来。明岳慌忙要制止,薛谦说:“不要紧的,不过粗水老茶,解渴而已。”
“薛太师,学生今天前来,是出于对您的敬重。接下来可能有不少冒犯之处,还望太师体谅,但是如果太师真的有什么误国之举,我虽然官小人微言轻,但是也不会视而不见的。”
“我料到了,王伦现在眼里最容不下的就是我。给我的罪名是什么?结党?”
“您知道了?”
“这没什么稀奇的,自古朝廷上斗争,倒下的,有几个不是这个罪名。我现在只想知道,你相信谁?”
“我不明白。”
“王伦一定告诉你,查老夫是圣上的旨意,但是我现在要告诉你,圣上已经被王伦禁足了!你怎么想?”
“什么!”这个消息对于明岳来说,无异于平地惊雷,他接到旨意时才刚刚相信了王伦,但是现在却又有一个截然相反的说法在他面前,还是他较为敬重的薛谦说出来的,怎么能不让他茫然失措。在他恢复冷静之后,谨慎地问道:“天上的事我不知道,您这么说总得有所依据?”
“很简单,我问你,现在的羽林军大将军是谁?”
“齐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