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在渊在离开平昌后,一路全速前行未曾靠岸,在第二天傍晚奉节县码头看到了先行的华武军在此停歇。船队会师后,大家就在这岸边休息了一晚。
此时平昌发生的事已经传到了奉节县官府,但是此地距离襄州已经很近了,县令也是走周方亲信的门子才上来的。华武军的事上面还有表态,他考虑良久,权当不知道赵在渊就在码头的事,并未去拜会。不过此时赵在渊连县城都不愿进,因为他知道只要进了城,就必然会看到很多他不能容忍的事,可是船队押运的粮食是不能耽误的,索性一路都不再停歇进城。他心想,这大概就是君子远庖厨吧。
经过这两天的恢复,叶亦清气色好多了,也能够自己下床走动走动,只是心绪还沉浸在石罡的不幸上。晚上在岸上简单吃过饭,赵在渊来看她,趁着夜色,两人在江边散步。赵在渊关切道:“怎么样?条件简陋,只能委屈你跟下面弟兄们一起吃饭,怕是不习惯吧?”
“额,还好啦。他们都很照顾我的,尤其是云灵姑娘。”叶亦清从小娇生惯养,确实吃不惯那大锅饭,好在云灵会些厨艺,两个人一般都会单独做一些吃的。
“我希望你不要客气,现在你的身体要紧。可我听云灵说你每餐都吃的很少,这样可不行。”
“你们的好意我明白。只是这两日胃口不佳,真的不用担心。”
“那可不行,你要是不快点恢复好,接下来遇到闯荡江湖、行侠仗义的机会你就只能错过了。”赵在渊狡黠地笑道。
“哦,我怎么说这两天没有看到你。快给我讲讲。”赵在渊把大衣铺在地上,两个人坐在江边,赵在渊学着京城评书的把式把平昌发生的事讲了起来。叶亦清听得聚精会神,听到杜义赢走聚义帮几百两银子对方都不敢吱声,还有柱子拿刀架在鲁文深脖子上对方几百人都不敢动了的时候,激动地手舞足蹈。见她眼神里恢复了神采,赵在渊由衷地笑了起来。故事听完,叶亦清才发觉,这是赵在渊故意在逗她开心呢。虽然这让她又想起了石罡,心情又有些沉重,但是另有一股别样的温暖留在了心底。
农历十一月二十五,长江沿线从万州到归州普降大雪。好在船队已经在抵达归州码头,否则若是江面结了冰,那就不知得耽误多少时日了。
下了码头,赵在渊就带着杜义和柱子来到兴州城外,一路上只见官道上、田埂上到处都是横七竖八的灾民,其中那些身上覆盖着厚厚一层白雪的怕是再也醒不过来了。到了城外,城门紧闭,城墙根都是抱团取暖的灾民。在开的粥棚前,等待着吃一碗粥好多熬过一天的灾民足足排了半里地那么长。他走到粥棚前,瞄了那几口大锅一眼,都是一勺挖到底,看不见几粒米的稀汤子。
赵在渊脸色铁青地来到城门下,对城门官说:“叶家镖局向归州太守复命。兴州押运的粮食就在码头,你们速来接手。有了粮食,你们开的粥棚再是这般模样,我就叫你们好看。”那小官听闻很是诧异,心道,这是叶家什么人啊,竟然敢这么狂妄。不过他毕竟是个小官,平时见了不知底细的人都是夹着自己的尾巴,生怕得罪大人物。腹诽几句,他就慌忙传信去了,毕竟是赈灾粮食的事,不敢怠慢。而赵在渊说完就直接回了码头。
他找到叶亦清说:“已经报过信了,一会儿归州应该就会派人来押运粮食,你们的差使就算了了。我另外派人送你和石罡回叶家。”
叶亦清试探着说:“你不去……你要走么?你也算我的救命恩人,总得让我尽一尽地主之谊吧。”叶亦清纵然心中不忍分别,但也知道两个人毕竟是不同的。何况赵在渊背负的身份,注定有太多的大事要办。而她也必须得快点回去,这趟镖出了这么大意外,回去复命和送石罡的尸骨回家都是要紧的事。
“我暂时不会走的。有时间我会登门拜访的,至少我得送一送石罡。”